胡小妍歪著頭,看了看他的臉,一張嘴,卻問:“是不是小西風把你打了?”
小石頭渾身一怔,忙說:“不、不是,是我剛才自己摔倒的。”
胡小妍冷眼又說:“再給你一次機會,想好了再說。”
小石頭急得渾身燥熱,只覺得一身棉襖裹在身上,又濕又冷,猶豫了一會兒,才說:“大嫂,西風哥是生氣我去告密,愧對你對我的好,才出手打了我兩下,真沒有別的意思。”
胡小妍對這個回答很滿意,隨手指了指后窗,說:“小石頭,你也不用自責了。有沒有你,都不耽誤我們抓她。你念著她的好,想救她,其實也沒什么。但下次記住,不關你的事,別跟著瞎摻和,要是再敢犯錯,你就下去陪她吧。”
“大嫂放心,肯定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嗯,小花。”
“知道,我去拿藥。”
小花連忙翻身下炕,在抽屜里番出藥匣,幫小石頭上藥消腫。
胡小妍沒再理會,只是轉過頭,默不作聲地看向后窗外的地窖。
漆黑的玻璃窗上,同時照映出她自己的側臉,跟后院的地窖入口,彼此相疊,融為一體。
胡小妍不可避免地回想起自己的童年……
……
此時此刻,后院的地窖內。
趙靈春身處一片漆黑之中,躬身蹲在土臺階上,把肩膀抵在地窖擋板上,雙腳蹬地,拼命試圖為自己掀開一線生機。
毋庸置疑,這一切都是徒勞。
前胸后背,腦袋四肢,似乎每一寸皮膚都隱隱刺痛,每一處關節都紅腫難忍。
趙靈春本來就不剩多少氣力,更何況地窖的擋板上還掛著鎖,外面還壘著一塊大石頭。
“救命!有人嗎?救命!江小道答應放過我了!”
呼喊聲被悶在地下,聽起來似乎還不如外面的風大。
拼命喊了半響,嗓子也干了,腦袋也暈了,趙靈春終于癱坐下來,低聲啜泣。
四下里伸手不見五指,盡管聽不見任何聲音,可她總覺得遠處的角落里,還蹲著另一個人,正在黑暗中直勾勾地盯著她,沖她獰笑。
周圍似乎有許多蛇蟲鼠蟻,密密麻麻,正肆無忌憚地爬上身體。
趙靈春下意識地打了個激靈,不斷用雙手四處拍打。
她已經驚醒了好長一段時間,竟還沒有發覺,滿懷的金銀首飾,早已不翼而飛。
正可謂,身后有余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
也許,只有在這種時刻,她才能頓悟——原來,那些東西,到底不過是身外之物罷了。
可惜,晚了。
空氣混濁,趙靈春感到頭昏腦漲,只有靠近頭頂的一線縫隙,能讓她勉強呼吸到一陣清爽。
清醒與睡夢之間的界限,越來越模糊了……
……
翌日清晨,殘夢未消,頭頂上突然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響。
緊接著,又聽“嘎吱”一聲,一道白茫茫、晃瞎眼的強光直撲下去,照出一張面無血色的臉。
趙靈春抬手用胳膊擋住前額,瞇縫著眼睛,仰頭看去,卻見一顆顆半大的腦袋,圍成一圈兒,正面無表情地向下探視。
趙靈春下意識地想要逃跑。
<divclass="contentadv">可是,剛露出半點苗頭,一只大腳便迎面踩在臉上,將她生生踹了進去。
頭頂上傳來一陣哄笑。
有人微笑著俯下身子,朝她伸出手,笑道:“來,我拉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