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張龍心里咯噔一聲,酒醉頓時醒了大半。
余光掃過,卻見街角的陰影里,兩個蒙面人側身持槍,正朝他疾步沖殺過來。
“砰!砰!砰!”
閃爍的槍焰稍縱即逝,奉天黨人的領袖張龍應聲倒地,鮮血在冷硬的石板路上,迅速蔓延開來。
街面上并非沒有行人,可來往的過客,也只是驚叫一聲,便立馬回避走遠。
兩個蒙面人有恃無恐,不急不慢地走上前,朝著地上的張龍又補了兩槍,確認其死絕,方才揚長而去。
與此同時,相似的情形,正在奉天省城的各個角落一再上演。
暗殺,當然不只是黨人的專有。
僅此一夜,奉天黨人頭目,便損失殆盡,關外倒清勢力,頓時群龍無首。
次日以后,奉天局勢陡轉直下,趙總督聯合巡防營對會黨進行大范圍清剿、屠殺,凡形跡可疑的外鄉人、剃發易服的小青年、宣傳鼓動的學生,即行逮捕,梟首示眾。
奉天南大門,小河沿南廣場,草倉北大坑,風雨壇,八王寺,盡設刑場,流血不止。
有不少宵小卑鄙之徒,借機互相檢舉、揭發、顛倒黑白、互相嫁禍,假借亂局而公報私仇之人,也自然是不計其數。
清剿反賊以來,蘇家也變得風雨飄搖。
<divclass="contentadv">幸好蘇文棋先一步從江小道那里得到風聲,散盡半數家財,借由江小道的人脈,趨炎附勢,提前準備,方才幸免于難。
一場動亂血案,有人因此而萬劫不復,自然就會有人因此而平步青云。
張老疙瘩效鷹犬爪牙之力,經此一案,被清廷破格升賞,由巡防營兩路統領,搖身一變,頂戴花翎,成了關外練兵大臣,巡防營總辦,麾下部眾,融合新舊兩軍,改為第二十四鎮,左右奉天軍界,只在翻覆之間。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張老疙瘩昔日的兄弟和馬仔,也紛紛跟著扶搖直上,成了一方權貴。
豺狼虎豹當世,江小道這樣的江湖蚊蠅,跟在后頭,吃兩口腐肉,舔兩口腥血,便也似乎成了常情。
…………
小西關,和勝坊。
賭坊里看似人滿為患,牌九和骰子的聲音響成一片,時不時還傳出一陣陣聲嘶力竭的叫喊,可明眼人一看便知,十個里頭,八個是托。
賭坊、娼館、煙土一類的生意,背后沒有勢力,必定難以為繼。
韓策每天枯坐在陳萬堂昔日的位置上,愁眉緊鎖。
手下的伙計一個接一個跑路,他悶酒喝了不老少,卻仍舊無計可施……
剛過午時,街面上突然來了一隊巡防營官兵,大搖大擺地走進“和勝坊”,沖里面的賭棍厲聲叫罵:“滾滾滾,起開起開!巡防營例行檢查,無關人等,趕緊滾蛋!再磨蹭就抓人了啊!”
賭棍們一聽,也顧不上沒開的骰盅,慌忙抓起賭桌上的籌碼便一哄而散。
韓策在里屋聽見動靜,立馬起身挑簾,迎面看到的,卻是一個熟人。
“喲!王管帶,你咋來了?整這么大陣仗干啥,有啥話你吱一聲不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