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道看他如此固執,便只好無奈地搖了搖頭:“嗐!你還不知道吧,巡防營已經大換血了。”
“大換血?”韓策心頭一凜,“什么意思?”
江小道解釋說:“張老疙瘩現在是巡防營總辦,關外練兵大臣,他當巡防營的頭兒,肯定得把各個要職,都換成自己的兄弟啊!這還用問么?你以前經營的那些人脈,要么被調去了閑差,要么干脆識相退出,回家過日子去了。”
“你蒙我呢吧?”
“你愛咋想咋想,我是不管。”
韓策直愣愣地從草席上爬起來,兩手把著欄桿,雙目有些失神:“那也不至于全換了吧?”
“那倒是,不過剩下的人,也不會幫你了。”江小道往前走了兩步,“最重要的是,你的賬,跟黨人受到的資助,很多地方都對得上,趙總督欽點讓你死,誰敢救你?”
“放屁!我他媽根本就沒資助過黨人!”
“那你賬上的錢都哪兒去了?”
“廢話,跟巡防營買關系了——”
話到此處,韓策整個人忽地怔住——想明白了!
偷梁換柱!
韓策這三兩年以來,一直在給巡防營上貢尋求庇護;而蘇文棋在同一時期,則是一直在暗中資助倒清黨人。
這兩筆賬,雖然不可能嚴絲合縫,但只要稍作一番手腳,便也大差不差,沒有多少分別。
兩家掏出去的錢,都見不得光,自然也就很容易魚目混珠。
<divclass="contentadv">張龍等倒清頭目死后,所受資助從何而來,已是死無對證,但如此重要的事,趙總督勢必親自過問,誰能查清此案,也必定是大功一件。
巡防營收受賄賂,可謂人盡皆知,趙總督自然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是,默認的事,不等于就可以搬到臺面上說。
韓策的錢,確確實實花在了巡防營身上,可那些大小士官,又絕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為了保韓策的命,親口承認周家的錢財進了自己的口袋,而非倒清黨人的腰包。
如此一來,收受賄賂的人緘默不語,急于立功的人顛倒黑白,韓策頃刻之間便成了一枚棄子。
老話常說,造化弄人,但這一個“弄”字,便將運、命顯現了出來。
韓策在周云甫的指示下,在巡防營里發展人脈關系,花錢如流水,卻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死就死在了這些錢上。
直到此時,韓策才恍然發覺,老爺子口中的“勢”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他的神情有些頹然,漸漸變得跟這監獄里其他犯人一樣,流露出對死亡的恐懼。
“小道、道哥……咱們倆,怎么說也都是同在一門之下,就算先前有再多的過節和誤會,咱們也算在一塊兒共事過,對不對?”
“那當然!”江小道反問,“要不然,你以為我為啥過來看你。”
“道哥,你能不能想辦法把我弄出去?”
“不能。”江小道直截了當地回答,“局都已經做成了,怎么可能再把你弄出去,玩吶?”
韓策急問:“你為啥非得要幫蘇文棋那小子啊?”
“我欠了他一個天大的人情,不得不還吶!”
“你還人情,結果把我賣出去,這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