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碼,身份地位要彼此對應才行。
當家的瓢把子,犯不著跟對家的二把手多說一句生意,那相當于是自降一格,碰碼也就隨之變成了拜碼,意義完全不同。
歪嘴楊撂下這句話,旋即便作勢起身離開。
江連橫卻不慌不忙,竟也跟著起身,說:“行!肖老二要是不見我,那我就去大連,直接找榮五爺嘮嘮吧!”
話音剛落,眾人有些摸不著頭腦,唯獨歪嘴楊欠起的身子便又忽地坐了下去。
盯著江連橫看了老半天,歪嘴楊方才饒有興致地笑道:“行啊,摸到貨源了?”
江連橫并不言語。
歪嘴楊繼而搖了搖頭,嘲諷道:“你就算摸到貨源也沒用,榮五爺跟你說不著,沒我這邊給你做擔保,你在大連,一粒兒藥也拿不到。”
“誰說我要去拿藥了?”江連橫笑著說,“我只不過就是想過去,跟榮五爺嘮嘮喬啟民的事兒!”
歪嘴楊放聲大笑:“哈哈哈,老弟,我看你是瘋了!你自己殺了喬老二,還去榮五爺那報到,是嫌自己命長還是咋的?”
“喬老二是我鏟的不假,可我一個外來戶,要是沒個‘貴人’幫襯,這活兒能成?就算喬老二是個空子,不懂江湖路數,好歹也是坐地百年的名門大家,死得這么蹊蹺,結果這才幾天的功夫,就跟沒事兒一樣,要說沒人幫我善后,我自己都不信。”
“怎么著?按你的說法,還是我想要殺喬老二?我圖啥呀?這不胡鬧么!”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聯合外人,對付本地人,除非其中有好處可撈。
“是或不是,你自己心里還沒數嗎?”江連橫說,“殺了喬老二,營口的紅丸,就剩你一家獨大,這還不夠?”
“真是笑話!”歪嘴楊撇了撇嘴,滿臉不屑道,“喬老二他算個什么東西?我要真想動他,用得著靠你?你小子來營口一個月,就能鏟掉的貨色,我鏟不掉?”
王正南和李正西等人,互相看了看。
的確,按照先前的推測,談到此處,就有點說不通了。
喬二爺這么容易就被鏟掉,倘若真是競爭對手,肖老二沒理由等到現在才動刀。
正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人在什么位置上,便會自然而然地生發出不同的視角和考量。
江連橫十分肯定地說:“你們鏟不掉,或者說不敢鏟。真正的貨源在大連,龍頭大哥在營口開了港、通了線,扶持人選,在這里開山立柜,但又怕一家獨大,不便控制,所以分列兩家,權衡掣肘。你們要是敢動喬老二,那就是窩里反,挨罰都是輕的。”
那晚的審訊沒白干。
當江連橫從喬老二的媳婦兒口中得知,所有的貨源都來自大連,一個名叫榮五爺的手上拿來的時候,他便隱隱有了這種猜測。
喬夫人雖然不知道生意的全貌,但零敲碎打出幾個關鍵信息,再連珠成串兒,同是當家人的位置,江連橫也不難推測出喬老二和肖老二之間的關系。
而且,喬二爺不跑江湖,憑什么能談成那么多生意?
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他的生意是別人談成以后,給他的。
為什么給他?
兩種可能:要么是有意扶持一方,打壓另一方;要么是大哥嚴格控制弟馬隨意發展下線。
瓢把子要想掌控手下的弟馬,肯定要在其身邊安插許多眼線,肖老二對此必然心知肚明,因此只能偷摸低派心腹之人,在暗中挑撥、拱火、配合江連橫鏟掉喬二爺。
“呵呵,這家伙,說得還挺有意思!”歪嘴楊瞇起眼睛,卻問,“就算你說得屬實,可我們憑啥要救你啊?直接讓你頂包,那不是更好么?”
“怕事情鬧大,走漏了風聲唄!”江連橫冷笑道,“老哥不會真覺得,我這位置是撿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