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一的顧慮是,如果拒絕了榮五爺花舌子的提議,自己究竟能否確保家人的安全。
而且,這伙前朝余孽,一旦復國成功,那便意味著張老疙瘩會立即失勢。
樹倒猢猻散,江家也必然不會好過。
江連橫沒法預料張老疙瘩到底能不能在奉天扎根,方總統似乎并不信任這個胡匪出身的旁系,才走一個張希鑾,又來一個段志貴。
形勢錯綜復雜,帝制與共和吵得不可開交,鬼子和毛子虎視眈眈,前朝余孽一心復國,榮五爺來意不明。
上有政局動蕩,下有江湖紛爭。
江連橫只得嘆了一口氣:“現在情況知道得太少了,等等再說吧!”
胡小妍輕聲說:“沒事,大不了,咱倆回老家,在你家那間小房子里過。”
“扯淡,睡覺!”
……
……
一夜無話,翌日清晨。
天色尚且蒙蒙發亮,江連橫剛穿好衣裳,敲門聲便響了起來。
王正南齜牙咧嘴地推開門縫,卻說:“道哥,你快下樓一趟吧!”
“又咋了?那珉來了?”江連橫提上鞋跟說,“不是說好了三天以后給答復么?”
王正南搖了搖頭說:“不是那珉,是胡子,李正他們來了。”
“誰來了?”胡小妍有些慌張地問。
“李正!”
在得到南風的再三確認后,江連橫臉色驟變。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認為,王貴和肯定已經死了。
想到此處,他立馬拿起椅背上的棉衣,往身上一披,快步沖出房門,奔下樓梯。
……
江家宅院的大鐵門前,袁新法身穿棉襖,環抱雙臂,如同一座大山似的,巋然不動地立在江家門外。
宅院門口,共有三個胡匪,行頭相似,都是狗皮帽子、鹿皮襖,踩著一雙棉靴,跟袁新法腳尖對著腳尖,站得很近,雖然矮了一頭,卻顯得咄咄逼人。
“傻大個兒!”其中一個胡匪亮出腰間的手槍,叫囂道,“伱知道咱們是誰么?”
袁新法目不斜視,不言不語。
他的這番做派,讓其他幾個看門弟兄的眼中,似乎也平添了一絲堅毅。
胡匪并不罷休,他們繼續挑釁道:“看門兒狗?不會說話?”
袁新法不動,對方聲明說是江連橫的朋友,王正南已經進屋通報,他所要做的就是等著院子里的回復,僅此而已。
可是,他越是不說話,青年胡匪便越惱怒。
其中一個更是走上前,用手指狠戳了兩下袁新法的胸脯,抻著下巴說:“告訴你,聽好嘍!你家老爺,能住上這大宅子,還得感謝老子幫忙呢!你家老爺,都得跟咱們論哥們兒,你裝個寄吧?”
袁新法伸手彈了彈衣襟,并不看他,只是悶聲道:“我是新來的,別的我不管,老爺和夫人不說話,你們就不能進去。”
旁邊有人起哄道,“咋?江大老板有錢了,不搭理窮哥們兒啦?”
這時,李正的聲音,突然在三個胡子的身后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