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余的消毒酒精氣味兒,原已經所剩無幾,韓心遠仍舊敏銳地嗅到了一絲蹤跡。
客房里還有兩瓶備用藥水。
那氣味十分特別,既然聞到了,就不可能猜不到,但他還是這么問了。
信任這東西,向來孤掌難鳴。
他的話音剛落,墻角的落地鐘突然開始報時,像是在回答他的問題。
眾人只好靜默了片刻。
“鐺——鐺——鐺——”
鐘聲共計敲了九下,在客廳里回蕩,略微有些刺耳。待到四周重新恢復平靜時,走廊那頭傳來了劉雁聲的呻吟。
“哎喲……嗨呀……”
鐘遇山皺起眉頭,環顧左右,卻問:“什么動靜,這誰呀?”
胡小妍嘆了一口氣,解釋道:“是雁聲,今兒下午在南鐵附屬地中槍了。正好你倆來了,順便過去看看吧。”
韓心遠和鐘遇山相視一眼,趕忙循著聲音快步離開,推門走進客房。
“雁聲,打哪兒了?”
見劉雁聲趴在床上,鐘遇山立刻大步上前,作勢就要掀被,驚得劉雁聲忙扭過身子,護住被單。
“做咩呀?”
“嘖!你害什么臊啊!讓我看看!”
“這不好吧。”
“看一眼,就看一眼!”
“不合適,不合適。”
“外道了是不是?兄弟我什么沒見過,松手!”
“這……”劉雁聲略顯遲疑,最后恨恨道,“想看你就看吧。”
鐘遇山呼啦一下掀開被子。
低頭看去,得,哪里還是一眼兒,已經是倆眼兒了。
股間貼著厚實的紗布,其上微微滲出鮮血,還有一股濃烈的藥水氣味兒。
鐘遇山別過臉去,不忍直視。
深呼吸,平復一下悲慟的心,他開口道:“兄弟受苦了。”
劉雁聲搶過棉被一角,裹在身上,同樣別過臉,幽怨地說:“唉!過去了,都過去了。”
“人呢,抓著沒?”
“西風當場就清了。”
“便宜他們了呀!要是落在我手里,高低給他們串串兒,磨他十天半拉月再死。”
說著說著,鐘遇山騰地站起身,抱拳道:“雁聲,你好好養傷,這個仇,兄弟給你報了!我去問問道哥什么打算!”
韓心遠連忙側身讓道。他眉頭緊鎖,思忖了片刻,卻問:“雁聲,誰下的手?”
“一個學生,還有一個東洋浪人。”
“還有鬼子?”韓心遠有些訝異,“排場挺大呀!這么說的話,是你救了道哥?”
“不不不!”劉雁聲聽了,擺手道,“我可不能貪天功為己有。道哥也好,我也好,冥冥之中,自有定數。當年,我大師爸曾經給我算過一卦,說我——”
“雁聲,你現在肯定想一個人靜靜。既然如此,我就不再打擾了。你安心養病,外頭的事兒,有兄弟們呢!”
韓心遠拜別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