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聽明白了。”
老媽子直愣愣地點點頭,隨后猛地別過一張大肥臉,雙目緊閉,輕咬嘴唇:“你搞快點!”
“操!”
趙國硯立刻從床上跳下來,將床單捋成條,胡亂地將老媽子反綁起來以后,便轉身沖出房間。
那繩結綁得很潦草,看樣子撐不了多長時間,但他沒工夫在這扯犢子,只想盡快下樓匯報情況。
……
……
旅館餐廳內,江連橫便不由得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他從口袋里掏出煙盒,點了一根兒老刀,給自己提神解乏。
趙國硯剛剛離開座位去找闖虎,旅館的旋轉門便“呼啦”一聲,走進來幾個東洋軍官,為首之人似乎是大佐軍銜兒。
他們在大門口駐足聊了片刻,隨后便彼此分開,兩名軍官拐進餐廳,余下幾個朝樓上客房走去。
江連橫猛然想起,在軍火倉庫的時候,那紅馬褂曾說,“復國勤王軍”的指揮權,全都交給了東洋軍官,于是便立馬來了興致,心想往那邊湊湊,無奈又聽不懂東洋話。
他的全部心思,都用在了榮五爺和宗社黨身上,再加上整夜未曾合眼,以至于當白襯衫服務員再次走近時,他連正眼看都沒看,便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不用不用,啥也不用!”
沒想到,對方開口卻問:“啃嚴了(吃飽了)?”
聞言,江連橫不禁一怔,猛地抬起頭,乜斜著上下打量了一通眼前的白襯衫服務生。
卻見此人二十三四歲的年紀,長得白白凈凈,就是正臉看不著耳朵。
開了春點的合字,既然張嘴道出切口,按照江湖慣例,便算是“熟脈子”自己人,合該要禮讓三分,若是碰見告幫求助的,能伸個援手,便理應伸個援手;能行個方便,便理應行個方便。
江湖路上一枝花,橫葛藍榮是一家;雖然不是親兄弟,但也未曾分過家!
道上不易,鏢師和胡匪也能稱兄道弟,只有空子才是外人。
江連橫盡管有些警覺,但對方既然要盤道,他便順理成章地問:“線上的?”
白襯衫服務生朝餐廳環視一眼,轉過頭低聲客氣道:“皮子蔓兒,康徵,辛苦辛苦!”
“辛苦!”江連橫刻意沒亮綱兒,指了指桌子對面,“坐?”
“呵呵,在這兒,不太方便。”
“那倒也是!”江連橫皺著眉頭問,“嘶!你咋認出來的,我漏水了?”
“你沒漏水,你崽子漏了。”名叫康徵的服務生笑了笑問,“合字是外哈來的吧,買賣順不順?”
江連橫一聽這話,心里便立刻猜出,八成是闖虎手潮了,于是便立馬掉下臉子,右手按住腰際,冷聲質問:“別管我買賣順不順,你先告訴我,我兄弟人呢?”
康徵連忙端起水壺,給玻璃杯里續了點水。
“老哥別急,你兄弟沒事兒,在我們給安排的地方歇著呢!”
江連橫面露慍色。
他腦海中首先閃出一個念頭,眼前的服務生是榮五爺的人。
可轉念再想,又覺得不對。
無論是他,還是趙國硯,跟腳的能耐都不差,此番潛入達連,原本就謹小慎微,時時在意,處處提防,沒道理剛出去溜了一天,就被榮五爺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