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妍沒有回頭,而是定定地看向窗外,說:“東風,要是你哥在家,會怎么做?”
“這……嫂子,我也不知道。”
“說說,怎么想的,就怎么說。”
“道哥,可能會忍一忍吧!不過——”張正東想了想說,“應該也不會悶不吭聲……大概會像居酒屋那一次似的,弄出點動靜,回應一下。”
“嗯。”胡小妍點點頭,接著又問,“那你哥現在——到底是在家,還是不在家?”
張正東愕然——道哥,當然“在家”!
于是,胡小妍轉動著輪椅,側過身說:“人,是在東洋附屬地插的,但又大老遠的,特意拉到了小河沿兒去。他們不是為了跑路,他們就是想要看看咱家的反應。要是半點兒動靜都沒有,反倒顯得虛了。”
張正東無可反駁,只是悶聲說:“嫂子,我就怕西風太沖動了。”
“他要是不沖動,那就不是西風了。”
張正東沉默無話。
他不理解,既然明明知道西風性烈,為什么還不加以強行勸阻。
胡小妍當然也不會明說。
過去,她在對待四風口和小花時,可謂關懷備至、情同手足。老嫂比母,絕不只是說說而已。
然而,正所謂,情隨事遷。
隨著江連橫的家業越來越大,以及女兒江雅出生,胡小妍早已不再有過去那份兒時間和精力,去維持同這幫小靠扇之間的關系,更無絲毫多余的情感,去關懷他們的哀樂。
正如老人對待孫輩時,唯獨鐘愛他們親手帶大的那一個,胡小妍也“唯獨”鐘愛于四風口和小花。
至于其他那些小叫花子,對如今的她而言,不過是幾個名字,甚或是一串兒冰冷的數字罷了。
但胡小妍仍然很看重他們,并愿意為他們描繪出一個如夢幻般絢麗多彩的江湖世界。
在這場江湖大夢之中,義字,莫不重乎于山?利字,莫不輕乎于毛?
誠然,人分早熟、晚熟,但在刀尖上跑的晚熟之人,恐怕等不到晚熟那天。
只要他們樂意相信,這場江湖大夢是真的,江家便有了源源不斷的忠心。
為此,胡小妍需要李正西的“真”,并利用他的“真”,去圓了空子們的夢。
江湖當然不能沒有道義,但誰若是真把道義當成了天,那便永遠也當不了瓢把子。
每每想到此處,胡小妍都不禁暗嘆:西風!唉,西風!
“就這樣吧!”她轉過臉,看向窗外,“那四個小靠扇,也不白死。起碼,勾出了那珉他們的‘炮頭’。而且,我也會給他們報仇,但不是現在。”
張正東咕噥了一聲,卻問:“嫂子,西風真不會有事兒?”
“他只是性急、性烈,又不是傻子。有南風跟在旁邊提醒,他能想明白。”話雖如此,可胡小妍自己也有點沒底,于是便又補充了一句,“要是真出格了,就拉他一把。”
“知道了。”張正東點了點頭,旋即轉身離開房間。
這時,江雅忽然走過來,拽了兩下胡小妍的衣角,指著窗外喊:“媽!你看,花!”
胡小妍一皺眉,抬頭看向窗外。
卻見宅院當中,忽有春風襲來,樹枝上的花瓣,便紛紛揚揚地吹了起來,隨后又緩緩落在地上。
而那些由新發的嫩芽環抱著的春花,因為有根,暫且逃過了凋零的運命,暫且。
感謝聽說北海下過雪、云中釣荷歸的打賞支持,老板大氣!!!
打賞:82808/20000
月票:360/500
欠更:8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