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看得見、摸得著的卻是,江家的娼館、賭檔和保險生意,如今全部停業整頓,李正西又身陷大牢,官司纏身,當家掌柜不翼而飛。
非但如此,線上其他有點人手的合字,似乎也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最重要的是,發生了這么多情況,江家卻沒有任何舉動,也沒有任何回應。
其中,受到最大震蕩的不是別個,正是江家外堂口的韓心遠和鐘遇山兩人——自己的場子遭到官府查封整頓,東家忍氣吞聲,毫無表示,如今大掌柜又莫名消失,不僅是他們兩個,就連各自手下的崽子都不免疑心:東家是不是不管他們了。
于是,當天傍晚,韓心遠和鐘遇山便各自帶著四五個弟兄,風風火火地趕到城北江宅,想要一個說法。
宅院門口很快便吵成了一團。
胡小妍坐在二樓書房的窗邊,俯瞰著宅院外的動靜,東風和南風分別站在身后兩側。
張正東低聲提議道:“嫂子,我建議你還是先去遼陽躲幾天,等道哥來了消息,咱們再回來。”
胡小妍搖了搖頭,說:“不行,咱們要是現在走了,以后再想回來,就算張老疙瘩還愿意支持咱們,你哥也沒法在奉天站住腳了。”
大嫂很清楚,江連橫當年之所以能在周家倒掉以后,迅速在奉天站穩腳跟并開山立柜,張老疙瘩的默許,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另一方面,還是在于江連橫足夠狠毒。
手刃叛徒沈國良,殺陳萬堂藍馬弟兄,商會大樓炸死白寶臣,北塔法輪寺斬白國屏,白家滅門慘案,親手刺死周云甫……
這些,才是奉天合字忌憚江連橫的主要原因。
倘若沒有這些打打殺殺,哪來許多的人情世故?
倘若江連橫只知道巴結張老疙瘩,那么,他在江湖合字的眼中,不過是條向官府搖尾乞憐的哈巴狗罷了。
想要立得住,打打殺殺和人情世故,一樣都不能少。
常在線上走的,刀口舔血,只要慫了一次,就已經離死不遠了,還談什么從頭再來?
因此,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胡小妍必須穩坐下來,讓手下的弟兄們堅信,當家掌柜沒有意外。
王正南在身后低聲思忖道:“嫂子,咱們這一步是不是走錯了?也許,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瞞著老鐘和老韓,我看他倆現在也沒有要反水的意思,就是想過來問問情況而已。”
“問什么情況?”胡小妍問。
王正南愕然道:“問、問道哥的情況啊!”
胡小妍面色陰沉道:“當家掌柜的做事,什么時候輪得著手底下跑馬的崽子問情況了?”
歸根結底,江家這幾年乘勢而上,發展得太快、太順,光顧著野蠻生長,卻忘了修剪打理,從而使得規矩沒有立起來。
“那……現在怎么辦吶?”王正南問。
胡小妍想了想,說:“消息都傳開了,那就下去開門吧!在你哥回來之前,得先把家里穩住。”
“行,那我這就下去跟袁大個兒說一聲!”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