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禍國亂黨孫大炮?”
“也不是。”老山人輕輕放下茶壺,眼里迸出一道兇光,“方大頭如今人心盡失,孫大炮只是一面旗幟,宗社黨目前最大的敵人只有一個——張雨亭!”
王爺并未應聲。他打心眼兒里看不起那個胡匪出身的張老疙瘩。
然而,躲在角落里的芳子卻默默地記下了這個名字——張雨亭,此人既然是父王和養父的敵人,那便也是她的敵人。
老山人沉吟一聲,冷哼道:“四年前,張雨亭就曾經臨陣倒戈,重創了宗社黨的根基。”說著,他突然有些憤慨,“田中那些人,根本不了解張雨亭的性格,竟然還想跟他合作,簡直就是一幫蠢貨!”
王爺點了點頭。
當年如果不是張雨亭突然變卦、反戈一擊,大清可能早在民國元年就已經封關獨立了。
“現在,內閣之所以處處掣肘我們的行動,就是因為有些人認為張雨亭比尊兄更值得合作。”說到此處,老山人難免有些志得意滿,“既然如此,只要能除掉張雨亭,內閣別無選擇,自然就只能支持尊兄的宗社黨了。”
王爺心頭一喜,忙問:“這么說,賢弟已經有計劃了?”
老山人呵呵一笑,剛要開口,忽地又警覺起來,仔細想了想,還是從榻榻米上站起身來,將會客室的紙拉門合上。
地板下的闖虎立刻豎起了耳朵……
……
……
另一邊,江連橫和趙國硯在新市街城郊策馬狂奔,片刻不怠,后背濺了一身污泥。
不到三刻鐘的光景,兩人就已經趕到了北市郊,再往前不遠便是磨盤山腳下。
這一路奔逃,雖然是按照計劃進行,但過程之順利還是遠超江連橫的預料。
暴雨過后,城郊遍地濕滑,東洋巡警的騎行小隊車轱轆陷在泥濘里,沒過多久,便被遠遠地甩在了身后,只能連放空槍泄憤。
“國硯,小鬼子的憲兵隊沒動靜啊!”江連橫在馬背上大聲喊道,“你聽見有大車的聲音了么?”
“沒聽見!”趙國硯同樣大聲回道,“沒動靜還不好啊?”
“我就怕他們會在橋那邊堵著咱們!”
“應該不會!前面就是磨盤山了,一點響兒都沒有!”
最近這幾天,東洋憲兵隊動不動就往火車站附近集結,人數雖然不多,但大車上的兵丁,個個都是二十幾歲的壯小伙兒,看樣子似乎是在執行什么重要的任務。
而且,剛才的爆炸動靜不小,憲兵隊就算出動,肯定也是優先嚴查重要的軍事場所,而不是一家旅館。
事實也正是如此。
江連橫和趙國硯趕到磨盤山山腰上的時候,也仍然沒有看到任何東洋憲兵的身影,反倒是哩哏楞和楞哏哩突然從道邊沖了出來。
兄弟倆一人拿著一顆手榴彈,按照計劃在此接應,結果卻發現江、趙二人的身后沒有任何追兵,一時間竟然還多少有點兒失望,覺得自己沒派上用場。
“吁——”
江連橫勒緊韁繩,問:“你們家掌柜的人呢?”
哩哏楞轉頭一指:“都已經過橋了!”
楞哏哩連聲應道:“早就過去了,你倆沒帶點兒尾巴?”
哩哏楞:“跑得也太干凈了吧!你們這樣顯得咱哥倆好像很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