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事兒就這么算了?”有人問。
“不!”張老疙瘩吩咐道,“官方就不表態了,但是要讓巡警局把驗尸的結果在城里放出風去!”
……
會議一直持續到了午時以后,等到奉軍高層陸續離開將軍署,張老疙瘩才重新把趙正北叫到了辦公室內。
“小子,槍打得真他媽準吶!”老張笑著先扯了一句題外話。
“還行!”趙正北跟著笑了笑。
張老疙瘩忽然又說:“剛才比較忙,沒工夫細問。嘶!我看你這意思,你好像早就知道今天有人要暗殺我?”
“報告大帥,其實我也是到了附屬地那邊兒,才接到的消息。”趙正北連忙補充道,“最近這小一個月以來,我哥一直都在旅大幫大帥打探宗社黨的情報,今天這事兒,就是家里告訴我的,幸好來得及時。”
嚴格說來,這是一句假話。
江連橫的確在幫老張搜集宗社黨的情報,但真正促使他只身犯險的,其實還是私仇。
張老疙瘩點了點頭,旋即又問:“那宗社黨還有什么情報?”
“這……”趙正北面露為難,“大帥,我當兵以后,跟家里的來往就少了,我哥還沒回來,具體還有什么情報,我現在也不知道。”
“這樣啊!那你跟小江,是姑舅親?”
“不是。”趙正北撓了撓頭,“其實我倆不是親戚,但勝似親戚!大帥,我從小就在街上要飯,是我哥和我嫂子拉扯我長大——”
“你今天可是立了一件大功啊!”張老疙瘩突然打斷道。
“啊,但要是沒有我哥的話,我也不知道今天這消息,還有我嫂子,沒有我嫂子我鬧鼠疫那年可能就死在外頭了。”
趙正北的言辭雜亂無章。除了在胡小妍面前嘴兒甜以外,他確實不擅長在任何外人面前點頭哈腰,即便這個人是整個奉天省的最高軍政長官也不例外。
如果不是因為他知道,眼下只有自己能為江家挽狂瀾于既倒,他根本不會說這么多話。
張老疙瘩眉毛一揚,呵呵笑問:“咋了?我讓人敲打敲打你哥,伱小子還擔心上了?”
趙正北愣了片刻,忽然拔直了腰桿兒,神情嚴肅地說:“我是大帥手下的兵,但我也是江家養大的人!報告大帥,我擔心!”
“哈哈哈哈哈!”
張老疙瘩突然放聲大笑,晃動著手腕指了指趙正北:“好小子!不忘本,是個帶把兒的爺們兒!你今天確實立了一件大功,我也不賞你別的了,以后就當個營——”
話到嘴邊,老張卻又遲疑著咽了回去。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職務。他是盛武將軍,是奉天的督軍兼任巡按使。他已經不再是那個混跡綠林的草莽了,要想成就霸業,用人要講章法,否則便難以服眾,更何況,槍打得準,只能說明是個好兵,卻未必是個將才。
“你以后就到衛兵團里當個連長吧!”
可是,趙正北想聽的不是夸獎,甚至也不是犒賞,他想聽的是老張對江家的態度。
“大帥,那我哥……”
“你這小子,死腦筋!”張老疙瘩又氣又笑,“給你放一天假,回去給你家里報個信兒,讓你哥回奉天以后,馬上過來見我。”說著,他又提醒道,“別來將軍署,去我家找我!”
趙正北的臉上終于浮現出笑容:“多謝大帥!多謝大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