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推開的一剎那,鐘遇山才發現,后院的街巷里,不知何時已經站滿了江家的打手。
非但如此,當李正西走出賭坊以后,樓梯上又緊接著響起了“隆隆”的腳步聲,又是十幾個江家的打手從二樓走了下來。
人群當中,甚至有不少先前被巡警局扣押下來的和勝坊看場打手。
鐘遇山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竄起來,心里后怕:幸好剛才及時制止了手下的弟兄,否則自己恐怕連當面跟道哥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了。
西風帶人走后,幾個弟兄趕忙上前提議道:“山哥,實在不行,咱拿著錢趕緊跑路吧!”
“啪!”
鐘遇山反手抽了那人一巴掌:“溜你媽個頭!李正西能把咱們晾在這,就他媽不怕咱們溜!你溜一個試試!出門兒就是個死!”
“那、那咋整啊?”
“柜上存的錢呢?”鐘遇山慌忙問道,“把那些錢都拿著給道哥,表表功,反正我確實沒做對不起江家的事兒,沒準還能拿來保住一條命!”
“你不是剛把鑰匙給李正西么!”幾人忙說,“山哥,我看咱一不做、二不休,投了宗社黨,跟江家拼一把得了!江連橫當年能平了周家,咱也不差啥,萬一宗社黨成了,咱沒準比現在混得好!”
這時候,一直蹲在角落里的幾個鑾把點,忽然開口道:“山哥,別找了,錢早就沒了!估計是昨天晚上沒開檔之前,就讓江家拿走了,不光是錢,場子里的家伙事兒也都沒了。”
“那幾把槍也沒了?”鐘遇山罵道,“你們怎么他媽看的場子?”
幾個鑾把點連連叫苦:“開檔之前,咱都得瞇一會兒,要不然手潮,活兒不利索,再說昨天晚上也沒啥動靜啊!”
眾人一聽,當下慌亂了心神,便紛紛朝鐘遇山看去。
跑又跑不掉,硬拼又只有手上這幾把槍,而且沒了江家的倚仗,僅憑他一人又無法善后。
“別慌,別慌!”鐘遇山自欺欺人似地說,“無論如何,咱沒對不起道哥……對,咱沒對不起道哥,好好磕頭認個錯,不至于……”
……
……
正午時分,奉天火車站。
東廣場上車馬喧囂、行人如潮,旅客們步履匆匆,急著趕往車站候車,可走到入口的石階上時,卻還是忍不住頻頻駐足回望。
只見一輛裝飾豪華的四輪馬車停在廣場正中,二十個青壯小伙兒雁陣排開,如同扇骨,人人皆是黑色短打燈籠褲,西洋禮帽白襪邊,背過兩只手,岔開兩條腿,在那一戳一站,明知是流氓地痞,卻也個頂個賽著精神。
“誰呀這是!”
中年旅客走上臺階,回頭張望兩眼,暗自嘀咕道:“至于整這么大陣仗么!”
走路不長眼,正在嘟囔著,冷不防迎面撞上了兩個人。
卻見其中一個生得是狗啃的眉毛、刀削的嘴;另一個生得眼角泛紅,微微上翹。
“哎唷!對不住,真不好意思!”中年旅客連忙賠禮。
“沒事兒,沒事兒!”薄嘴唇滿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旋即走下臺階。
雙方交匯而過,中年旅客正要走進車站時,猛聽得身后眾人齊聲大喝:
“道哥!”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