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闖虎瞟了一眼,有點膽怯地問,“哥,你能給我開個印刷廠不?”
江連橫皺起眉頭。
闖虎連忙解釋道:“不是那種大廠子,一個小平房就夠了,機器也不用多新,二手的也行,能排鉛字兒,能印個書就夠了。”
“伱小子就沒別的追求了么?”
“不不不,哥,老弟我在老山人那邊聽到一件大事兒,牽扯王爺,寫出來以后稍加改編,保準大賣!我是不想跟報館合作了,要是自己印刷出版,那可就發了!”
所謂人各有志,概莫強求。
闖虎能耐不小,志向卻止步于此,江連橫無可奈何,只好答應了下來,轉而又問:“對了,你跟薛掌柜他們一趟車回來的,她人哪去了?沒跟你說準備過來跟我要錢?”
“哦,薛掌柜他們在大西關的匯川旅館住著呢!她說她不著急,得準備準備,過兩天來找你算錢!”
“準備準備?”江連橫一時摸不著頭腦,“她沖我要錢,她準備什么?”
闖虎無奈道:“這……我也沒整明白。”
江連橫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干脆站起身,吩咐道:“東風,你派個人去匯川旅館問問情況,告訴薛掌柜,這是奉天,有什么難處盡管開口。”
說完,覺得該交代的事差不多都交代了,他便站起身,走出客廳,朝樓上走去——離家這么久,也該好好跟一雙兒女鬧鬧了。
可是,剛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劉雁聲又推開房門,手里捧著一摞紙,一瘸一拐地走過來說:“道哥,你看看這個,這是南國江湖幫會開堂口的規矩,你不在的時候,我已經跟大嫂看過一遍了。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江家也是時候把規矩都立清楚了。”
……
……
南鐵附屬地,大金華理發店。
時間剛過正午,理發店的紅藍雙色霓虹燈牌還沒亮起來,狹小的胡同里顯得格外幽靜、涼爽,盡管是個陋巷,墻角旮旯卻十分整潔,仿佛前不久剛剛被清理過一樣,看不見任何污穢的痕跡。
世道變了,剃頭的不再剃頭,改理發了,花樣兒一天比一天多,價錢一天比一天貴,時髦、潮流往往從頭發開始。
胡同里很安靜,沒等走到店內,隔著櫥窗,就能隱約聽見“咔嚓咔嚓”的剪刀聲響。
溫廷閣身著黑色短打,帶了兩個暗堂口弟兄,推開店門走了進去。
“先生,就這一位了,稍坐著等一會兒,想剪個啥樣式兒的發型?”
理發師三十多歲,寸頭,穿著一身白大褂,一手拿著剪刀,一手拿著木梳,待到轉過頭時,滿臉的笑容霎時間僵冷下來。
只見門口三人,個個面露不善,尤其為首那人的左右兩個弟兄,腰間的盒子炮若隱若現,顯然不是來剪頭的主顧。
座位上的客人見此情形,心中暗叫不好,連忙結清了錢,沖溫廷閣點頭哈腰,支支吾吾地想要說些什么。
不等他開口,溫廷閣便側過身,不耐煩地低聲說:“走吧!”
客人走后,余下兩個弟兄立刻將理發店的店門反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