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江連橫才略感放心。
“倒是你——”
薛應清接著又說:“咱來之前都說好了,就接幾個‘洋觀音’,還是少跟洋鬼子摻和比較好。”
江連橫搖了搖頭,正要解釋,敲門聲突然響起來,闖虎回來了。
“誒?東家,薛掌柜,你們都在啊?”
“怎么這么晚才回來?”江連橫問,“西風呢?”
闖虎似乎趕了很長一段路,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說:“剛才……剛才我倆看戲去了。”
“讓伱倆去踩點子,你倆跑去看戲?”江連橫厲聲斥責。
“東家,幸虧……幸虧去看戲了,還有意外收獲呢!”
“什么收獲?”
“老錢兒……昨天晚上老錢兒那個跟班兒,他是‘大胡子幫’借款公司的雇員!”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愣住。
老錢兒口中的“大胡子幫”,那就是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妖魔鬼怪。
他的跟班兒,怎么可能是那群人的雇員,必是假的無疑了。
緊接著,闖虎就把這一整天下來,打探到關于老錢兒的種種風聞和盤托出。
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叨叨叨,從頭到尾復述一遍,引得眾人凝眉深思。
在“大觀園”碰見那小跟班兒以后,李正西等人一路尾隨,跟到了那小子的住處,再經林七托人一打聽,才算摸清對方的底細。
“西風說他不放心,要在那在盯一會兒,我就先回來報信兒了。”
闖虎這番話說完,薛應清等人頗感意外。
“這么說,老錢兒破產了?”
“嗯,不光破產,還欠了一屁股饑荒。”闖虎重重地點了點頭,“錢桌子提醒咱別被‘假馬脫緞’了。”
“要是這么說的話,還真有可能。”康徵皺起眉頭,喃喃自語道:“怪不得老錢兒老問咱們,想不想在哈埠立柜干點生意。”
所謂“假馬脫緞”,最初只是街頭上的江湖騙術。
究其原典,簡言之,無外乎是“借”別人的馬做抵押,騙走其他店家的綢緞。
說白了就是拿人頂包,空手套白狼的路數。
線上吃葛念的老合,從中舉一反三,分出諸多變化,并將其“發揚光大”。
如今世道變了,使腥兒的手法也在變。
假馬脫緞未免太小,“假公司、脫錢財”才叫有魄力。
江連橫聽得認真,不由得看向薛應清和頭刀子,問:“你倆怎么看?”
頭刀子搖了搖頭,神情很不屑:“我還是覺得他沒這個膽兒,他要是敢下套,我插了他。”
薛應清卻說:“加點小心是應該的,但誰也不白給,假馬脫緞這種路數,在你頭上根本做不成局。”
這話沒說錯。
江家不是空子,而是地方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