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吶!”
江連橫嘬了兩下牙花子,點上一支煙,半開玩笑、半是認真的問:“你們營里啥都好說話,以后還能打仗么?”
不等北風答話,胡小妍便先蹙起雙眉,語氣中帶著幾分責備道:“別瞎說,北風還在營里呢,最好永遠也別打仗。”
“你咋想的有啥用啊?”江連橫近乎本能地嗆聲道,“老張就不是能消停的人,他現在就是家伙事兒不夠,等他胳膊粗起來,肯定要跟京城那幫老登爭天下。”
趙正北連連點頭道:“嫂子,我哥這話說的對,但張大帥從來不靠硬剛,人家是玩兒政治的,他最擅長的也是這個。”
話音剛落,王正南一把摟住北風的肩膀,笑道:“小北,行啊,你還啥啥都明白呢!我跟你說,其實那幫洋人也是這么看老張的,都說他不像是個將軍,倒像是個政客。”
“二哥,這話讓你說的,合著洋人不這么看,張大帥就不是這樣的人了?”
趙正北往嘴里塞了個餃子,接著說:“我的任務就是帶人給張大帥站崗,不是總督府,就是將軍署,時不時還得去趟大帥家的宅子,天天這么‘耳聾目攬’,我就算再笨,多少也能看出點貓膩啊!”
“最近老張有啥動向么?”江連橫突然問。
“哥,你別說,還真有!”
趙正北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說:“我發現,最近京城那邊,隔三差五總有人過來找張大帥,聽說——聽說啊,前不久老段和老馮不是已經鬧翻了,皖系過來想拉攏大帥。”
眾人一愣,不由得追問道:“那老張是怎么想的?”
“看樣子好像是準備跟老段合伙兒,要說具體是什么情況,那我就不清楚了。”趙正北問,“哥,你要是想知道,我幫你打聽打聽?”
“不用了!”胡小妍突然打斷道,“北風,你本來就離張大帥比較近,輕易別摻和家里的事兒,你在軍營里的這層關系,不到萬不得已,不要亂動,弄不好反倒讓人猜忌了。”
江連橫也隨即點了點頭,說:“京城的事兒,離咱太遠,真有什么情況的話,我再托別人打聽。”
趙正北悶不吭聲,臉上的表情有些復雜。
他心里很清楚,大哥大嫂是在為他著想,可他同樣自認是江家的人,便也無時無刻地想要給家里出一把力。
話題戛然而止。
餐桌上霎時間顯得過于安靜。
薛應清見狀,便主動提起酒杯,活躍氣氛道:“來來來,都趕緊吃飯喝酒吧!大年三十兒,嘮那些不著邊兒的話干什么?大過年的,就應該好好樂呵樂呵,什么老張、老段的,操那閑心干什么,又不差這一晚上!”
許如清也跟著說:“是呢,過年就別聊這些事兒了。小雅,承業,待會兒給姑奶拜年,我可給你們準備壓歲錢了。”
“對對對,馬上就該拜年了吧?”薛應清笑著說,“連橫,我也給你準備壓歲錢了。”
“你說啥?”
“什么我說啥?今天這桌上都是自家人,又趕上過年,我得把我這輩分抬起來,你個當大侄兒的,給小姑拜個年咋了?”
說著,大伙兒便又嘻嘻哈哈地喝了幾杯酒。
江雅和江承業急不可耐,為了盡快討到壓歲錢,還不等過了凌晨,便急匆匆地從椅子上跳下來,抱著兩只粉嫩嫩的手,給桌上的各位長輩逐一拜年,末了,便笑嘻嘻地伸出手,等著大伙兒的紅包。
四風口連連笑道:“這么拜年可不行,咱還在桌上吃飯呢,太不正式了,待會兒重拜。”
“那是給兩份兒壓歲錢不?”江雅問。
眾人應聲哄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