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給你沏一壺唄,燒個水的工夫,也不麻煩。”
“不用了,待會兒喝點羊湯就挺好。”
老牛的回答不容商量。
梁辰只好干笑著回到自己的座位,可屁股剛一坐下來,卻又猛然發現,楊剌子正在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完了,到底還是倒酒的順序錯了!
梁辰確信自己沒有猜錯,于是連忙從懷里掏出煙盒,賠笑著說:“楊哥,你抽煙?”
楊剌子接過香煙,眼神卻并未因此而變得和善,仍然目不轉睛地瞪著梁辰,過了半晌,方才開口問道:
“小子,你來家里多長時間了?”
“不到一年,快了。”梁辰趕忙趁機解釋道,“楊哥,我還年輕,有挺多規矩都不太懂,要是老弟哪做錯了,你多多擔待。”
“你年輕關我屁事兒啊?”
“啊,這……”
梁辰被楊剌子當場回嗆了一句,頓時有點不知所措,便下意識地朝老解瞥了一眼。
可老解此刻竟然自顧自地吃起了涮肉,胃口極佳,仿佛什么都沒看見。
“我跟伱說話呢,你看老解是啥意思?”楊剌子再次挑釁道,“咋的,他是你爹啊?”
梁辰有點慌亂,支支吾吾地說:“不是,楊哥,我要是哪做錯了,你告訴我……”
“我跟你說話的時候,你得看著我,這還用我告訴你么?”
“知道了,楊哥。”
梁辰鼓起勇氣,跟楊剌子對視。
楊剌子接著又問:“來一年了,見沒見過東家?”
“嗯,遠遠地見過幾回,沒敢上去說話。”
“你來家里之前是干啥的?”
“嗐,瞎混唄!”梁辰頗有些自嘲地說,“啥都干過,最早以前,我在……”
“殺過人沒有?”楊剌子突然打斷。
梁辰面容一僵,餐桌上頓時安靜了下來。
除了老牛和老解仍在悶頭吃著涮肉,嘴里發出“吧嗒吧嗒”的咀嚼聲以外,其余同為“在幫”的毛三兒等人立刻停下筷子,有些茫然地互相看了看,不覺間,神經也跟著緊繃起來。
“沒、沒有……”梁辰木訥地搖了搖頭。
“那你吹雞毛牛逼啊?”楊剌子厲聲質問。
“不是,楊哥,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
“那你是啥意思?你自己說的,以前啥都干過,結果沒殺過人,這叫啥?這他媽的就叫吹牛逼!你跟我吹牛逼,幾個意思?”
“楊哥,我真沒那么想……”
“那就是說,我這人小心眼兒,挑你毛病了,我還得給你賠個不是唄?”
“不不不,楊哥,你這是干啥呀?”
“操你媽的,我現在就想整明白了,到底是你跟我裝逼,還是我跟你小心眼兒,你他媽問誰呢?”
楊剌子“砰”地拍案而起,指著梁辰的鼻子破口大罵,目光也隨之變得兇狠起來,仿佛一匹饑腸轆轆的豺狼,恨不能要把眼前這年輕人生吞活剝了一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梁辰瞬間被嚇得面無血色,口唇發干。
如此僵持對視了片刻,年輕人到底默默地垂下頭,轉而朝身旁的老解投去求助的目光。
然而,梁辰有所不知,當他把目光移開的一剎那,楊剌子便已下定決心,不會為他擔保了。
老解有點失望,用筷子敲了敲碗沿兒,卻說:“小梁,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