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連橫笑了笑,卻說:“嗐,不就是個青幫頭子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想必也是得罪了張大哥,殺就殺了,多大點事兒!”
“賢弟,俺也不是怕什么青幫、紅幫的,關鍵是這事兒辦得有點虧心。”張效坤趕忙舉起酒杯,“拉倒拉倒,不提那些,咱哥倆兒喝酒!”
江連橫見狀,也不再追問,兩人便又“叮叮鐺鐺”地喝了幾杯酒。
正準備撤下宴席,換個場子再玩兒兩把牌的時候,敲門聲突然響了起來。
江連橫應下一聲,卻見康徵快步走了進來,俯下身子,低聲說:“東家,闖虎有事兒找你。”
“我現在沒空,沒看見我正跟張大哥喝酒么?”江連橫故意大聲呵斥。
康徵有些為難,繼續小聲說:“東家,闖虎說是哈埠的消息,范斯白給傳過來的信兒。”
江連橫厲聲罵道:“說別的沒用,現在喝酒呢!”
張效坤也不是木頭樁子,見此情形,便連忙湊過來勸說:“賢弟,你要是有啥事兒,該忙就忙你的,反正俺最近都在奉天,哪天有空再聚,別耽誤了正事兒。”
“哎呀,張大哥,你瞅我這幾個弟兄,真是不讓我省心。要不這樣吧,康徵,你和雁聲陪張大哥上樓打幾圈牌,另外讓她們四個趁這工夫趕緊回去收拾收拾。”
“誒?不是,姑娘你別帶走呀!”
江連橫轉頭笑道:“張大哥,不是我要帶走,是你要帶走呀!”
張效坤愣了愣,緊接著眼仁一彎,嘴一抿:“賢弟,這……連吃帶拿,不太合適吧?”
江連橫渾不在意地擺擺手:“張大哥,你一個人獨居奉天,難免寂寞;她們四個人異國他鄉,難免孤獨;你毛子話說得那么好,照顧一下國際難民,那不是應該的么,你要是嫌棄她們的身份,那就再把她們送回來。”
“不嫌棄,不嫌棄!”張效坤忙說,“哈哈哈,賢弟也是好心,俺咋能嫌棄呢?”
“好,既然如此,張大哥你先喝著,老弟就先告辭了。”
江連橫躬身拜別,轉頭離開了雅間。
如今,白俄姑娘早就不值錢了,這四個洋妞兒綁在一塊兒,進價也不過兩百大洋。當然,要是在娼館里贖身,兩千大洋也是她們。
但眼下這年月,送兩個窯姐兒給軍官當姨太太,借此攀個關系,簡直沒有比這更劃算的買賣了。
…………
離開“松風竹韻”,江連橫在大門口見到了愛將闖虎。
如今,這小子除了忙于文學以外,在江家主要肩負兩樣差事:
其一,是負責聯系哈埠的林七和范斯白,接手最新片源,聯絡情報交易,抽空找人給江家的影戲院繪制海報。
其二,是負責替江連橫招募、挑選女演員,籌辦國產影戲。
兩樣差事都很重要,也很符合他的志趣愛好。
今天剛拿到一批從哈埠運來的西洋片源,便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東家,林七在哈埠那邊有消息。”
“上車說話。”
兩人相繼鉆進車內,江連橫問:“什么事兒?”
“這事兒張大帥肯定愛聽。”闖虎笑嘻嘻地說,“范斯白前兩天剛得到的消息,說是德國佬的工廠有一批設備要拆下來,在十里洋場秘密拍賣。”
“工廠?”江連橫有點意外,“這也算情報?什么設備?”
闖虎神秘兮兮地左右看看,旋即壓低了聲音說:“克虜伯的設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