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江連橫言簡意賅地說,“所以我盡量少沾惹,既然免不了,那就能躲多遠躲多遠唄。”
李在淳悶聲搖了搖頭。
戲臺上,小姑娘已經爬上了人形高塔的最頂端,并在上面反躬倒立,贏得一片喝彩。
“江先生,現在已經是什么時代了?”李在淳沉聲說道,“你去看看,南國的洪門龍頭,個個身居高位;川渝的袍哥頭目,也都是軍政高官;滬上的青幫通吃黑白兩道;還有直奉皖三大家,哪家軍閥的頭目沒收編過綠林土匪?時代已經變了,官兵、土匪、幫會,只有整合所有勢力的人,最后才能爬上貴國的高位。”
江連橫轉頭笑了笑:“你還挺懂。”
“我對貴國很了解,而且我們也有義烈團,東洋也有黑龍會,江家在奉天那么大的勢力,怎么可能置身事外?”李在淳急切地說,“換句話說,只有能跟官府互相利用,若即若離的組織,才能稱之為‘幫會’,否則就是地皮流氓而已。”
江連橫沒有反駁。
“嗯,你說的很對,江家混到現在這份兒上,已經不可能置身事外了,可問題是,我為啥要幫你們吶?”
李在淳啞然無語。
想說服江家為他們冒得罪小東洋的風險可不容易,他得表明己方對江家的價值。
爭論間,戲臺上緊接著又表演了第三個節目——軟功。
卻見一個梳著兩條辮子的小姑娘走上來,將身體扭曲成令人觸目驚心的姿勢,而后俯下身子,緩慢地鉆過一只窄小的圓筒,接著又重新舒展開來,再次表演各式各樣的軟功縮骨。
李在淳沉吟半晌,忽然開口,卻問了一個似乎不太相干的問題。
“江先生這次來滬上,是有什么差事要辦么?”他了解江家的勢力,但不清楚江連橫等人此行的目的。
江連橫笑著點點頭,心說對了,這才是上道的表現。
話雖如此,他卻并未著急坦露實情,轉而卻問:“咋的,我要是有啥差事要辦,你們能幫的上忙?”
“當然!”李在淳正色道,“只要江先生愿意幫我們的忙,我李某人這條命,就是江先生的,除非是對我高麗復國不利,其他的事,任憑江先生差遣,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哦?”江連橫著實一愣,“要是這么說的話,那我可就得先問問,你們到底找我幫什么忙了。”
“我們是想……”
話到嘴邊,李在淳忽然遲疑了。
見狀,江連橫先是把身子往后一仰,朝劉雁聲等人擺了擺手,吩咐他們暫且退到遠處,旋即朝高麗棒子低聲寬慰道:“你放心,就算我不幫你,也不會把你們拜托我的事兒說出去,我以我兒子的名義起誓。”
李在淳點點頭:“我聽說江先生是個講信譽的人。”
“你到底說不說,不說拉倒啊!”
“說說說!”
李在淳連忙清了清嗓子,將義烈團上峰的囑咐在心里醞釀了片刻。
此時,戲臺上正在上演今晚的壓軸大戲——走繩索!
只見一個小男孩兒平舉著兩條胳膊維持平衡,左腳踩在指粗的繩索上,右腳尖上挑著一只白瓷碗,深深地呼吸幾下,旋即猛一抬腿,卻見那白瓷碗翻著筋斗凌空劃過,不偏不倚,正巧落在頭頂的一摞碗上,縮脖、卸力,穩穩當當,眨眼間便摞了一尺來高,引得觀眾齊聲吶喊。
正在這吵鬧聲中,李在淳和盤托出對江家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