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李正西當即表態:“哥,別人我不管,殺老劉那幾個人,你讓我去辦。”
江連橫應聲點點頭,旋即又說:“九哥,我知道你們斧頭幫人多勢眾,但真正打起來,能有多少敢玩兒命的?老弟說話難聽,可理兒就是這么個理兒,黃麻皮號稱有三千門生,你覺得真正能打的有多少?”
王老九默然,江湖爭斗,動則百八十人,到了見真章的時候,恐怕多半都是墻頭草。
畢竟,幫派紛爭不是宗族械斗,沒有血脈相連,很容易一哄而散。
江連橫遲疑了片刻,才說:“九哥,我看斧頭幫也是時候從同鄉會里單獨拎出來了,否則成員太多太雜,保不齊什么人就走漏了風聲。”
“不瞞兄弟說,閘北刺殺案以后,我已經把斧頭幫改組了,再有行動時,也只限于幾個頭目知情。”
“那樣最好,等真打起來的時候,最忌諱自家窩里出亂子。”
話到此處,王老九便問:“兄弟,我看你這說法,是不是已經有什么計劃了?”
江連橫點點頭說:“九哥,你以前帶人鬧過革命,應該知道以正合,以奇勝的道理吧?”
“嗬,江兄弟還懂兵法呢?”
“我老爹以前是當兵的,閑下來就愛跟我講打仗那點事兒。”江連橫神色忽然有些黯淡,接著擺了擺手,“還是說回正題吧,我在滬上沒那么多人勢,響起來的時候,得靠九哥的人在正面擋住,刺殺的事兒,交給我來安排。”
王老九皺起眉頭,卻說:“想搞刺殺,可得先有情報才行,而且情報必須得準。”
“對,所以我得了解他們那些頭目的底細、關系和行蹤,這種事情,光靠碼頭上的勞工,恐怕未必能打聽周全。”
聽了江連橫這番話,王老九頓時有些犯難。
斧頭幫會眾多半底層出身,刺探行蹤倒是拿手好戲,可要論及對其他幫派的了解,就不太夠看了。
況且,王老九本人,也是今年剛到滬上不久,盡管以前來過,但時間太過久遠,很多事情都不太了解。
正說著,身邊的張巒忽然小心翼翼地說:“呃九爺,江老板,我倒是認識一個對滬上門清的人,那小子在十里洋場混了好些年,各幫派的事兒,全都知道,而且他還很仰慕九爺,但他不是咱們老鄉。”
“靠得住么?”江連橫和王老九齊聲問。
張巒撓了撓腦袋,略顯為難道:“靠不靠得住,這我也不清楚,但這人消息很靈就對了,你們要是放心,我去找他來咱們會館看看?”
王老九立馬提醒道:“想入伙,就沒有回頭路,你可得跟他把話講清楚了。”
張巒連忙點了點頭。
江連橫面露狐疑,并未急著表態。
幾人聚在空屋里,你一言我一語,秋末晝短夜長,不知不覺間,時辰明明尚早,天色卻已漸漸黑了下來。
于此同時,租界外灘,輪船招商局。
董事會在一片震耳的爭吵聲中,終于緩緩落下帷幕。
李國棟頂住了壓力,在會議中力保皖省同鄉會繼續接管金源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