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過來通稟消息,眾胡匪竊竊私語了片刻,方才那陣戲謔的氛圍也隨之變得蕩然無存。
黃麻皮正要側耳細聽,頭上的面罩卻被綁匪突然摘了下去,嚇得他急忙緊閉雙眼,大聲叫喚:“沒看見,沒看見,我什么都沒看見!”
“別他媽吵吵,大老爺們兒,我他媽還怕你瞅?”
幾個綁匪抬起手,立馬又給了黃麻皮一嘴巴。
話雖如此,可眾人還是改用一條三指寬的黑布,罩住了他的眼睛,并在后腦系了個死扣兒。
未幾,忽聽見倉庫的房門一陣開闔。
緊接著,便有清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朝這邊緩步走來。
“咯嗒,咯嗒”
是皮鞋的動靜,步伐不疾不徐。
腳步聲所過之處,周圍的綁匪紛紛低聲招呼了一句“東家”。
便在這一聲聲“東家”的簇擁下,黃麻皮頓覺倉庫里的光線暗了許多,一道更黑、更濃的人影來到面前。
這一次,來的必定是這伙綁匪的話事人了。
黃麻皮正要開口,不遠處突然傳來“哐啷”一聲巨響。
他應聲顫了兩下,細聽過后,原來是有胡匪另外搬來一把椅子,放在他身前斜對面。
來人緩緩坐了下來,旋即伸出胳膊,重重地拍在黃麻皮的肩膀上,嚇得他立時縮了下腦袋。
“黃探長。”
“有!”
“幸會了。”
“幸會幸會,儂、儂是哪位好漢吶?”
“這事兒重要么?”來人笑著問。
黃麻皮連忙搖了搖頭,想了想,又改為點了點頭,問:“呃不曉得兄弟把我綁過來,啊不,是兄弟把我叫過來,有什么吩咐?想來也許是碰見了什么難處,要是想求財,儂盡管開個價好了。”
“求財?你這條命值多少錢,說出來我聽聽。”
眾綁匪立時哄堂大笑。
黃麻皮不由得應聲呆住,只覺得心里一陣陣發毛。
不求財,那就是尋仇,連談都沒的談了。
黃麻皮頓時嗝嘍一聲,差點兒沒當場背過氣去,渾身上下更是抖如篩糠,噤若寒蟬。
“好漢阿拉之間沒什么仇啊,準是這里頭有什么誤會,我平時太忙,不曉得哪里得罪了幾位,儂現在講出來,我來想辦法解決,不,是儂來開條件,我絕對配合儂看在我年過半百的份上,務必高抬貴手啊”
話還未說完,來人就在黃麻皮的后脖頸上狠捏了一把,示意他痛快閉嘴。
靜默了片刻。
旋即,面前這位被綁匪稱為“東家”的人,忽地用手戳了戳黃麻皮的鎖骨,開口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黃探長你是個要面子的人。”
“我、我也要命。”
“嘶命也要,面子也要,是不是有點兒貪了?”
“那我要命,不要面子了,真不要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