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悶聲吃了幾口菜,總覺得有點憋得慌,許多埋怨,不吐不快。
石頭說:“三哥,真不是咱們不知足,而是不讓收保護費,對咱們堂口的影響太大了,你不能再找東家商量商量么?”
“是啊!”有人隨即附和道,“三哥,咱也不是逼你,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不行就鬧一鬧,沒準這事兒就拉倒了!”
“鬧什么鬧!”李正西呵斥道,“東家已經拍板了,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石頭撂下碗筷,試圖再次爭取:“三哥,問題是保護費這種地頭稅,咱們不收,也會有別人去收,明明就是到手的錢,憑啥非得讓咱吐出去,便宜了別人吶?”
“樹大招風,懂不懂?”李正西耐著性子說,“這不叫便宜別人,這叫緩和關系,其他堂口也一樣。吃飯。”
“哦,拿咱們的收成,緩和江家的關系?”有人小聲嘀咕了幾句。
一聽這話,李正西頓時拉下臉來,摔著筷子罵道:“你他媽吃的是誰家的飯?”
眾人啞然,不敢再吭聲了。
“想繼續收保護費,是不是?”李正西抬手指向窗外,“誰想繼續收保護費,誰就自己去收,但是別他媽用我的名號,更別他媽的用江家的名號,以后讓別人砍了,出事兒自己兜著,別他媽過來找我,去吧!誰想收,現在就給我立馬滾蛋!”
霎時間,屋內鴉雀無聲。
有兩個膽小怕事的,甚至已經噤若寒蟬,就連抬頭的勇氣都已蕩然無存。
一通呵斥下來,大家都怕了,自然也不再有任何異議。
靜了許久,癩子終于開腔打破了沉默。
他年歲最長,算得上是西風的左膀右臂,當即陪笑著寬慰道:“三哥,吃飯吃飯,別動肝火,大家只是想問清楚而已。”
“我說得還不夠清楚么?”李正西反問,“這件事已經定了!同意的,留下來;不同意的,現在就滾!”
沒人動彈,大家都是仗著西風的勢力才有今天。
離開西風,就憑他們幾個,別說保護費了,就連“擺地”的生意也守不住。
“清楚了,清楚了!”癩子算是個明白人,連忙轉頭勸道,“你們幾個呀,還真是拎不清楚,東家對咱們夠意思了,雖然不讓收保護費了,但咱‘擺地’的進項,也不用交數了啊!”
無人應答。
雖說“擺地”的進項不用交數了,但抽紅卻要降下兩成,再扣除保護費,里外里,進項還是要比先前少了一些。
見大伙兒不吱聲,癩子笑了笑,卻說:“三哥,這幾個窩囊廢膽兒小,但是你放心,咱們吃的是江家飯,江家有吩咐,當然必須照辦,只不過他們見識短,還不理解這里頭的利害關系,你得給他們點時間,讓他們慢慢琢磨才能明白。”
李正西不說話,還在氣頭上,眼前這桌飯菜,自然也沒法吃了。
癩子會說話,忙沖其他人使了個眼色,笑呵呵地催促道:“得,都吃飽了吧?”
眾人默默點頭。
“既然吃飽了,那就都別賴著不走了,省得討三嫂心煩。”
“瞎說什么呢!”李正西乜了癩子一眼。
“對對對,我又說錯話了。”癩子自己掌嘴,緊接著又說,“三哥,你待會兒不是還要去醫院么,那咱幾個就別在這給你添麻煩了,趁著時候不晚,還是抓緊撤了吧?”
說著,就立刻招呼眾人趕緊離開,免得再惹西風動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