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雅本就有點猶豫,不知到底該不該吐露實情,一見父親不再追究,自然樂得含混過關,便點了點頭,清亮應道:
“想學,你都會變什么?”
“你先別問我會什么,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江連橫忽然端起架子,似笑非笑地說:“這可是門苦功夫,非得勤練才行,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你學不成材料,我也不怪你,但你要是出去丟人現眼,變砸了,可別說是我教你的,我丟不起那人。”
“哎呀,這回我保證,肯定練好了再給別人變。”江雅連忙保證。
江連橫故意賣弄,假模假樣地抻了一會兒,才說:“行吧,那我這個當爹的就給你露一手,讓你開開眼。”
說著,先理順兩下衣襟,旋即探出手,就在閨女面前,將二指一捻,似憑空揪出一根寸許長的鐵絲兒。
剛一出手,還不等變化,就把江雅唬得愣在原地。
姑娘見狀,一把奪過去,仔細看了看,便驚問道:“你哪來的鐵絲兒?”
“嗐,這不重要,我要教你的不是這個。”
“重要!”
江雅不肯放過任何細節,只想刨根問底,忙就繞著江連橫轉了一圈兒,一會兒看看父親的手掌,一會兒撥撥父親的頭發,結果始終沒看出破綻,便眨眨眼問:“爸,你到底是從哪變出來的?”
“這就奇了?”
“這還不神奇?”
“呵呵,瞅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兒!”
江連橫笑了笑,旋即調整坐姿,又將兩只手擺在閨女面前,明明空空如也,突然一合,再一開,卻見掌心之中,竟又憑空多出一根鐵絲兒,可把姑娘驚喜壞了。
江雅捧場叫好,忙拍手說:“太厲害了,再變一個,再變一個!”
“還沒看夠吶?”江連橫也算來了興致,“好,那就再來一回,看好了啊!”
說著,就見他擼胳膊、挽袖子,卻將一只空手舉在耳邊,略施小計,竟仿佛從耳朵里拔出了一根鐵絲兒。
江雅心服口服,自是笑彎了眼。
她怎么也想不到,平時動不動就吹胡子瞪眼的父親,不顯山,不露水,背地里竟然還有這兩下子。
忍不住想拍拍馬屁,便笑著說:“爸,你真厲害,你比那些在燈會里賣藝的人強多了。”
小孩子不懂事,豈料拍馬屁拍在了馬蹄子上。
江連橫當即板起一張臉,厲聲呵斥道:“什么話,你咋把你爹跟那些賣藝
的比起來了?”
“那怎么了,我夸你還不行?”江雅不明所以,只覺得父親無端發火。
“有你這么夸人的么?”江連橫正色道,“他們那是下九流,下三濫,上不得臺面的東西,你就拿我跟他們比?”
江雅撇撇嘴,似乎有點不耐煩。
她倒是也聽過“下九流”,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詞兒,是罵人的臟話,但到底什么是“下九流”,心里卻懵懵懂懂,始終沒個清晰的概念。
畢竟,哪有大戶人家的小姐,整天琢磨“三教九流”、“五花八門”、“金評彩掛”這類江湖切口的?
江雅不懂,眼下也不想細打聽,心里念的全是剛才的戲法,便難得賠罪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到底是怎么變的,快點教我!”
江連橫仍不放心,便將閨女喚到近前,再三叮囑道:“姑娘,這些小把戲,平時在家里樂呵樂呵就得了,別一門心思往里鉆,你是個小姐,小姐就該有個小姐的樣子。”
“哎呀,我知道了!”江雅很不耐煩,“剛才說要教我,現在又吊人胃口,煩不煩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