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江連橫當即掉下臉子。
早在月初頭幾天,他便已經在線上有所交代,要求也不高——大帥壽宴三天,省城太平無事。
甭管是真是假,要的就是在華洋記者和祝壽來賓面前,營造出奉天夜不閉戶、路不拾遺、政通人和的盛世面貌。
畢竟事關老張的臉面,更關乎江家在官署衙門眼里的價值,黑白兩道自然極力配合,倒也沒什么怨言。
如今頂風作案,不管是誰,無異于把江家說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是可忍,孰不可忍?
江連橫面色難看,回頭掃了一眼堂會賓客,低聲問:“二爺,您剛才說的這人,到底是誰呀?”
“這人姓陳,叫陳國進。”蔣二爺擺擺手說,“江老板,您甭看了,他沒過來。能在帥府上座兒的,那都是各省派來的代表,有警衛團負責安保工作,他們還能出錯了不成?”
“哦?這么說的話,他不在宴會名單上?”
“不在。”
江連橫鬧不明白,便問:“既然不在宴會名單上,他給大帥備禮干什么?”
蔣二爺嘆聲道:“唉,這個陳國進吶,他是韓總辦的親信。”
“兵工廠那位韓總辦?”
“可不就是他么!”
蔣二爺解釋道:“最近這兩年,陳國進始終都在津門一帶,幫省城的兵工廠招工。按理來說,他那級別,根本夠不上來給大帥祝壽,這趟來奉天,本意是要去督軍署述職,但知道大帥辦壽,誰也不能空倆手去呀,所以才暗自準備了壽禮。”
江連橫點了點頭。
奉天歷經兩年整軍經武,老張的胳膊腿兒日漸粗壯,便又開始摩拳擦掌,伺機入關爭雄,誓要一雪前恥。
有道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眼下正是積極備戰的時候,老張過問兵工廠的招工情況,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韓總辦是奉系大員,正兒八經的實權派,省城不知有多少人排著隊想要巴結他呢!
江連橫聽了,哪敢怠慢,緊忙追問道:“那陳國進丟了什么東西?”
“聽說是個玉雕,能有這么大。”蔣二爺雙手比出一尺長短,“老猿獻桃,圖個彩頭,紫檀木的底座兒,鑲金的,好像是從京城淘來的,價錢可不便宜。”
“這么大的物件兒,到底咋丟的?”
“唉,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
蔣二爺愁眉苦臉,只挑要緊的事項,終于將這場失
盜案簡略說了一遍。
原來,打從三天前的晌午,這位陳國進便已抵達奉天,并在大西關“朋來旅館”下榻安頓。
歇了半日,便叫來幾個老友,大家聚在一起,喝點酒、敘敘舊,沒別的事可干,只等著帥府壽宴結束以后,親自前往督軍署找張大帥述職匯報。
三天以來,倒也沒什么稀奇古怪的異樣。
今早起床的時候,預備的壽禮還在,哪知下樓吃個飯的功夫,再回客房一看,忽然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