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景添一愣,隨即搖頭笑道:“我是個生意人,在這行里混的,怎么能讓自己在一棵樹上吊死呢?”
“哦,那也就是說,葉先生只認錢!”
“嘿嘿,江老板,話別說的這么難聽呀!現在這世道,我不認錢認什么,認主義?”
“只認錢也是一種主義。”
“那我就是金錢至上主義!”
葉景添說得理直氣壯,沒有任何愧疚的意味,反而有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架勢,說:“沒辦法,誰讓咱們投胎來了這么個世道呢?亂世看什么呀,就看真金白銀,別的都是假的!民國這些年來,光是總統就換了多少,誰能說得清以
后會變成什么樣兒?”
“你就說你到底是不是給直軍辦事的人吧!”江連橫繼續追問。
“我承認,我的確跟直系王師長的副官合作過,可我合作的人太多了,我不是專門給他們賣命的,誰也別想讓我給他賣命!”
“你就不怕走夜路的時候碰見什么意外?”
“怕,但是那也沒辦法!”葉景添說,“我得趁著現在年富力強的時候,抓緊撈錢,等我攢夠了數,我就在津門或者滬上,找個洋人的租界,置辦幾處房產,把門一關,當我的包租公去了,外面洪水滔天,統統跟我無關,等這世道太平了,估計我也差不多到歲數了。”
江連橫笑道:“你還挺有規劃。”
“是啊,總不能走一步、看一步吧?”葉景添忙又扯回話題,“最近這兩年,張大帥封關自治,躲在關外休養生息,關于奉軍的情報,也就沒那么值錢了,但是張大帥不可能偏居一隅,他日入關爭雄,奉軍的情報必定最搶手,如果江老板能跟我合作的話……”
話沒說完,江連橫便立刻打斷道:“不能!”
葉景添不死心,急忙爭取道:“江老板,您再考慮考慮,凡事看開點,這奉軍的情報,就算你不出賣,也有別人出賣……”
“我知道,陳國進就沒少給你透露東三省兵工廠的情況吧?”
葉景添一愕:“您……看出來了?”
“我要是再看不出來,那就成傻狍子了。”江連橫擺了擺手,“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攪和你倆的生意,別人愛怎么出賣,就怎么出賣,但我有我的苦衷,所以——”
他一邊說,一邊又將兩根金條推給葉景添。
“葉先生,這錢你還是拿著吧!如果你有要緊的情報,我可以出高價買,合作交換就算了,我沒你那么自在!”
“江老板,要不這樣……”
葉景添還想改換提議,但江連橫早已下定決心,收了情報,給了金條,言至于此,無需再談。
轉眼間,便到了晌飯光景。
松風竹韻的場子里,也隨之漸漸熱鬧起來。
等不多時,陳國進和蔣二爺忙完了各自公差,便也陸續趕來赴約。
江連橫吩咐店里的伙計,備辦了一桌上等酒席,又叫康徵精挑細選了幾個華洋姑娘,陪著陳國進等人飲酒取樂,待到酒酣耳熱之時,便又給三人分了籌碼,陪他們去賭檔里耍了幾局。
幾度歡聲笑語,不覺日落西沉。
眼見著窗外已然擦黑
??時間也差不多了,江連橫便借口有事,不再奉陪。
陳國進等人急忙挽留幾句,終于無果,便也只好由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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