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只關心王鐵龕的態度,”江連橫接著說,“他得給我足夠的權限、足夠的籌碼,我才能居中調停,畢竟我不能什么事兒都向著官府和朝廷,也得為勞工著想,否則不是長久之計啊!”
眾人點了點頭,自然沒有任何反對意見。
恰在此時,樓梯上忽然傳來動靜。
循聲望去,卻見江雅和江承業各自拿著一瓶八王寺汽水兒,好奇地湊過來聽大人交談。
“你們嘮啥呢?”江雅放下玻璃瓶,打了個嗝,“這都幾點了,怎么還不睡覺啊?”
江連橫皺起眉頭,滿不耐煩地擺擺手,說:“管好你自己得了,回屋睡覺去!”
“咋了,我聽聽還不行?”
“你知道幾個事兒,別擱我這瞎搗亂!”
“嘿,我咋就不知道了?”江雅頗不服氣,“你們不就是在說那些勞工的事兒么,什么叫歇不叫歇的,人家那叫工人運動,還說我不懂呢!”
江連橫冷笑一聲,卻道:“行,你啥都明白,那你給我解釋解釋,啥叫工人運動?”
“工人運動就是……就是……”
江雅忽地茫然了。
歸根結底,那四個字對她來說,只是個新興的名詞而已,最近在學校里很時髦,所有高年級的同學都在談論,不知道的,甚至無法融入到各式各樣的學生團體之中。
其實,即便是那些高年級同學,對此也沒什么真知灼見,每每談及此事,大多浮于表面,說來說去,也無外乎拾人牙慧罷了。
但很狂熱、很興奮、并且滿懷憧憬、堅信不疑。
江雅骨子里要強,不愿輕易承認自己不懂裝懂,眼下被父親一將,面子上有點掛不住,便搜腸刮肚、胡言亂語,想把這事兒稀里糊涂地遮過去。
正打算窮對付的時候,忽覺肩膀一沉,轉頭看去,卻是二姨娘站在了身后。
“誰讓你倆跑下來的,快跟我上樓去!”花姐連忙拽起兩個孩子的手,隨即又朝胡小妍略帶歉疚地說,“姐,我這就帶他倆回去,你們繼續聊吧!”
胡小妍點點頭,潤了口茶,目送三人打鬧著走上樓梯,倒也并未苛責什么。
江家大宅雖然氣派寬敞,但說到底也只是一座房子。
四面墻和一頂棚,僅此而已,再躲能躲到哪兒去?
有些事實,終究是瞞不住的。
靜了一會兒,胡小妍才頗有些感慨地說:“孩子大了。”
“是啊,”江連橫也附和道,“咱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差不多就他倆這么大,可我總感覺江雅還是個小屁孩兒,啥都不懂,嬌生慣養出來的,到底還是不拿事兒呀!”
胡小妍翻了個白眼,沒接茬兒,旋即又沖趙國硯等人吩咐道:“總而言之,事情已經到這步了,江家絕沒有再往回退的道理,繼續照常準備吧。南風打點官府和商會,國硯處理好聯合工會,西風繼續打探勞工代表。”
眾人紛紛點頭,唯獨李正西忽然想起了什么。
“嫂子,東哥呢?”
“東風碼人去了。”胡小妍說,“最近這幾天,你們要是碰見了那種油鹽不進的老頑固,不許擅自動手,一律先回來告訴我,我會讓東風過去安排。”
一聽這話,趙國硯等人毫無異議。
江家眾弟兄當中,每人各司其職,在線上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