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么,私德敗壞的人,還配談公德嗎?”
“要是讓我選,我肯定不選他,沒準背地里收了老板的錢,是個吃里扒外的東西呢!”
無數質疑聲鉆進張連富的耳朵里,令他猛然驚醒,下意識轉頭看去,卻見江連橫等人竟也恰好走出商會大樓,此時正站在門口,冷冷地朝這邊張望過來。
“陷害,有人要陷害我!”
張連富怒指江連橫等人,側身朝街上的看客嚷道:“這些都是他們的安排,為的就是挑撥咱們勞工,抹黑勞工,你們千萬別上當了!”
說著,又俯身薅住老桃紅的領口,厲聲質問道:“你說,是誰派你來編排我的,是不是他?是不是他!”
張連富指著江連橫狂吼咆哮。
老桃紅聽了,卻是一臉茫然,似乎并不明白他的意思。
此情此景,眾人也都看在眼里。
要說這事兒是否有點蹊蹺,那的確是有點蹊蹺。
可大伙兒心里也有想不通的困惑,前來談判的勞工代表,總共有十幾號人,老桃紅怎么不去鬧小毛、怎么不去鬧老孟,她怎么不去鬧別人,偏偏就盯上你張連富了呢?
思來想去,估計還是這小子平時有不檢點的地方。
不然說不通!
難不成,江老板他們能未卜先知,早就確定了張連富會在談判中跟資方作對,所以提前做了安排?
巧了,江連橫還真就能“未卜先知”。
憑借龐雜的耳目眼線,早在談判開始之前,他就已經摸清了勞方的底線、訴求,哪些條件可以退讓,哪些工賊可以收買,哪些勞工是難啃的強硬派……
凡此種種情報,江連橫早已諳熟于心,所以才能無往不利。
只不過,這些談判前的準備,鮮有人知罷了。
不僅在場的勞工不知道,甚至就連身邊那幾位老板,也都被蒙在鼓里。
人人都知道江家不好惹,但對于江家打探情報的能力,終究還是有些低估了。
這時候,老桃紅也已回過神來,忙又哭喊著委屈道:“好啊,張連富,我不過就是想來找你要個說法,你竟然說我陷害你,行,你不要臉,那大家就都別要了,我非得把你那點臟事兒全抖落出來不可!”
說罷,拿尾巴骨做軸兒,將身一轉,面朝大街上的圍觀看客,立馬撒潑數起了騷嘴。
“哎我天吶,你們不知道,張連富這個老癟犢子,整天在外頭裝正經,背地里可會作踐人了,那真是往死里折磨我呀,他在廠里狗屁不是,凈想著在我面前裝大爺,每次都讓我管他叫‘老爺’,不叫就打,你們瞅瞅!”
有臭點子忙問:“桃紅,張連富咋整你了,說出來讓大伙兒給你評評理。”
“憑什么理,他就是長得磕磣、玩兒得花,比那老太監都能折磨人,有一回半夜,咣咣砸我房門……”
半掩門子里的老娼妓,早已沒了廉恥心,那真是啥話都敢往外說。
她敢說,我都不敢學。
要說嘴長在她身上,那才算得上是物盡其用。
只聽她在那叨叨叨,跟馬克沁重機槍似的,話臟得不像樣,恐怕闖虎來了,也得尊她一聲教師爺。
聽她數騷嘴,圍觀看客的反應也各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