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胡小妍想了想,重新糾正道:“也不是,的確跟錢有關,但這還不是最主要的……連橫,你不感覺這事兒有點熟悉么?”
“熟悉?”江連橫略感困惑,“什么意思?”
“你想想,周云甫當年是怎么倒的?”
“被我搬倒的呀!”
“不對,你再往前想想。”
“增棋調任,徐總督上臺,那老登的靠山沒了?”
胡小妍點了點頭,卻說:“是,但也不全是,周云甫當年的確沒了靠山,但后來的無論是趙將軍,還是徐總督,其實也沒把他怎么樣,周云甫失勢,其實是從臥云樓被查封那天開始的。”
江連橫終于回想起來了。
當年,臥云樓發生了一樁命案。
白寶臣買通了臥云樓的伙計,隨后派出兩名刺客,準備趁夜暗殺周云甫,結果被宮保南和關偉將計就計,就地反殺。
事后,白寶臣動用小東洋的權勢,借機查封了臥云樓。
彼時的奉天城,正在徐總督的治理下嚴令禁煙,因此臥云樓一封到底,再未重新開張。
如今回想起來,這件事對周家的影響很大,直接導致了周云甫麾下的四大堂口嚴重失衡。
正因為斷送了煙土生意,周云甫才開始從陳萬堂的柜上找補缺漏,最終引發陳萬堂反水倒戈。
結果就是周家最能打的兩個堂口,一夜火并,兩敗俱傷。
穿堂風直接去找閻王爺報到了,海老鸮眾弟兄也是死的死、傷的傷,串兒紅的生意也不景氣……
海老鸮執意為四弟報仇雪恨,脫離周云甫掌控,周家至此失去了絕對優勢。
周蘇白三大家俱傷元氣,這才有了江連橫的渾水摸魚。
其間固然夾雜著許多恩怨情仇,但是——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錢!”胡小妍皺眉道,“周家也好,江家也罷,只要到了一定地步,都不怕外有仇敵,就怕自家先起了內訌,周家是這么倒的,白家當初也是因為人心不齊,我就怕……”
“怕什么?”
江連橫突然打斷道:“今時不同往日,你不能這么算,周云甫當年都多大歲數了,七十來歲,早就鎮不住人了,精力、體力都不夠用,我現在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那能一樣么?”
胡小妍點了點頭,這的確是二者之間最大的區別。
而且,當年省城大亂,正是改天換日的時候,江連橫異軍突起,也算是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
這種成功案例,本身就難以復制。
“總之你小心點,”胡小妍叮囑道,“現在生意的行情不好,人往上走頂多累點,可要是往下走,那就到處是坎兒了。”
江連橫不愛聽,擺擺手說:“你就不能嘮點吉祥話,怎么就往下走了,不就是奉票貶值么,多大點事,總會好起來的。”
“對了,我剛才還在想,既然奉票兌不出現洋,要不咱就換點外幣吧?”
“金票啊?”江連橫搖了搖頭,“鬼子的紙票子更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