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連橫大開大合,抄起警棍,掄圓了臂膀,直奔陳瑞的面門橫掃過去。
“砰!”
這一記悶棍,勢大力沉,僅憑聲音就令人膽戰心驚。
陳瑞避閃不及,只見他將頭一甩,整個人立時栽倒在地,四肢僵直,渾身上下繃得又緊又硬,如同觸了電門,喉嚨里除了“咯咯”聲,竟連一陣哀嚎都沒喊出來。
人生在世,誰沒幾個朋友?
陳瑞也不例外。
見他這副慘狀,幾個年輕的老柴連忙邁出半步,想要上前查看傷勢。
“干什么!”
趙國硯和李正西立刻湊到江連橫身邊,其余眾人也是應聲垂手,懸于腰際,轟隆隆迎面而上。
年輕的老柴遲疑了,關心歸關心,終究不是過命的交情,只好眼睜睜地看著陳瑞躺在地上抽搐。
歸根結底,老柴也談不上多大的官差。
他們過去是賤籍,現在也同樣不受待見,不然也不會有“臭腳巡”這樣的蔑稱了。
最重要的是,老柴心不齊,幾個長官都是老油條,遇事只想和稀泥,大而化小,小而化了。
監獄里的老夏趕忙出來打圓場。
“哎喲,別別別,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咱別因為這點小事傷了和氣呀!”
夏隊長是老資格,以前跟著“神探”趙永才混的。
那時候,他還是個小老弟,現在也能獨當一面了,仗著跟江連橫交情最長,便走過來陪笑道:
“江老板,氣大傷身,您先請坐!這小子肯定是有錯在先,但最近省城警力吃緊,要不您再等等,等這陣風過去了,再好好收拾他,您看怎么樣?”
這話說得已經很委婉了。
陳瑞縱有千錯萬錯,就沖他身上穿的這件衣裳,您也不能在衙門里頭,活活把他打死。
皇帝殺大臣,還得編排個罪名呢!
江連橫乜了一眼老夏,隨手將警棍扔在地上,坐下來沖西風使了個眼色:“把他整醒。”
言畢,眾人立馬行動起來。
這邊飲茶,那邊潑水,一會兒掐人中,一會兒抬高腿。
忙活了半晌兒,陳瑞才堪堪蘇醒過來,腦袋還是懵的,又緩了片刻,才能開口說話。
其間,江連橫又轉頭去問老夏:“抓我女兒的那本書呢?”
“那個誰,”夏隊長連忙吆喝,“你去物證室把那本禁書拿來!”
少頃,一本線裝書被交到了江連橫手上。
說是線裝書,可裝幀極其簡陋,看起來更像是隨意拼湊起來的讀物。
隨手翻了兩眼,果然是手抄本,里面的論調人所共知,不必贅述。
江連橫只把這手抄本在陳瑞面前晃了晃,問:“這是我女兒的書么?”
陳瑞癱坐在地上,牙齒松動,口鼻竄血,眼睛被腫脹的面部擠成了一條縫,很艱難地搖了搖頭。
“不知道。”
“不知道,你抓我女兒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