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再是簡單地利用吃、喝、嫖、賭這些生理上的欲望,它開始攻擊我們內心最深處、最無法割舍的……執念。”
井星的目光掃過幾乎全軍覆沒的同伴,商大灰還在往嘴里塞著幻化的雞架,姜白龍已經抱著酒瓶醉得不省人事,方藍正紅著眼要跟禮鐵祝拼命……
一片狼藉,滿目瘡痍。
他看著這混亂的一切,看著蜜二爺淪陷后那絕望的平靜,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涌上心頭。
強行喚醒?商燕燕和禮鐵祝都試過了,結果只會讓他們的反抗更加激烈,沉淪得更深。
這就像一個大壩,洪水已經漫過來了,你越是想堵住缺口,水的壓力就越大,最后只會讓整個堤壩徹底崩潰。
井星的腦子里閃過無數古代先賢的智慧。
大禹治水,堵不如疏。
他看著幾乎全軍覆沒的同伴,看著天空中盤旋的〖毒火飛龍〗,看著那一個個被欲望囚禁的靈魂,喃喃自語,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這蒼天。
“堵不如疏……可這‘心’的堤壩,要如何疏導?”
井星那句“堵不如疏”的話音還沒在冷風里散干凈,大伙兒的心就跟著蜜二爺一塊兒沉了下去。
那老頭兒,就那么僵著,臉上掛著一半是上天堂一半是下地獄的怪笑,胸口那顆黑乎乎的〖抽心〗,跟個安在身體里的破鼓風機似的,每一次跳,都往外抽走一股子生氣兒。
整個隊伍里,還站著的,腦子還算一根弦的,就剩下禮鐵祝、井星,還有幾個沒被第一波欲望沖昏頭的。
可這口氣兒還沒喘勻呢。
天上那頭跟刷了綠漆的公雞似的〖毒火飛龍〗,好像嫌這鍋粥還不夠亂,又仰天嗷嘮一嗓子。
那叫聲,不像是龍吼,倒像是用指甲撓鐵鍋,尖利得能把人的耳膜刮下一層銹來。
緊接著,天空中又開始往下掉東西。
還是降落傘,但這次上面寫的字兒,可不是啥好賀好酒了。
一個個慘白色的降落-傘,像送葬的紙錢,上面用血一樣的紅字歪歪扭扭地寫著:〖怒〗、〖哀〗、〖妒〗、〖懼〗。
這玩意兒不帶香味,也沒實體,它們飄飄悠悠地落下來,直接就穿透了人的身體,像一縷縷陰風,鉆進了每個人的七竅里。
一直沒摻和這亂事的常青,眼神兒突然就變了。
他死死地盯著禮鐵祝,那眼神,跟看搶了他過年壓歲錢的仇人似的。
“憑啥啊?”
他嗓子眼兒里擠出這么一句,牙都快咬碎了。
“憑啥好事兒都讓你趕上了?
當頭兒的是你,拿把破劍耍帥的是你,現在大伙兒都倒了,就你還站著裝大瓣蒜?”
他說的,是〖妒心〗。
那嫉妒的毒,像一條小蛇,順著他的血管往心臟里鉆,把他心里那點兒不平衡,全給放大了。
另一邊,本來還在勸這個、拉那個的聞藝聞媛姐妹倆,突然就跟抽了筋兒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倆人抱在一起,放聲大哭,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嗚嗚嗚……俺想俺們村兒口那棵老槐樹了……嗚嗚嗚……”
“俺們當年就不該出來……在家里待著多好……”
這是〖哀心〗。
那悲傷的毒,把她們記憶里所有后悔的、難過的事兒,全給勾了出來,讓她們陷在過去出不來了,眼前的一切都成了黑白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