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從草原的深處,緩緩走來了幾個身影。
那是幾個“人”。
他們穿著華麗的衣服,卻個個骨瘦如柴,形如枯槁。他們的眼睛里,閃爍著一種近乎瘋狂的貪婪,死死地盯著周圍那些取之不盡的美食與美酒。
可他們的動作,卻又是那么的麻木。他們就那樣走著,對身邊的一切都無動于衷,仿佛這些能讓凡人瘋狂的東西,在他們眼里,與路邊的石頭沒有任何區別。
“我明白了……”井星看著那些行尸走肉般的身影,眼神變得無比凝重。
他掙扎著站起身,拿起他的“星光扇”,輕輕一搖。
“各位,我們遇到真正的麻煩了。”
他用他那一本正經的、仿佛大學教授講課般的語氣,緩緩說道:“此地之‘饑’,非腹中之饑,乃心中之饑。此地之‘渴’,非口舌之渴,乃神魂之渴。”
“金卡的‘饑渴地獄’,其歹毒之處,遠勝金紫的萬毒殿。金紫的毒,是讓你痛苦,是毀滅。而金卡的‘毒’,是讓你‘滿足’。”
“他通過無限的、唾手可得的供給,來摧毀你對一切事物的‘渴望’。當吃的、喝的、所有你想要的東西都變得毫無意義時,你的精神就會陷入一種絕對的‘厭足’。最終,你的存在本身,都會因為失去了目標和意義,而陷入永恒的‘存在之饑渴’。”
井星的話,像是一盆冰水,澆在了每個人的頭上。
眾人看著那些形如枯槁的地獄使者,瞬間明白了。他們,就是被“滿足”所摧毀的可憐蟲。
突然!
一個離得最近的地獄使者,毫無征兆地動了!
他的目標,不是任何一個活人,也不是那些食物。他那雙貪婪到發狂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黃北北懷里,那個沾滿了油污和歲月痕跡的……蜜二爺的煙袋鍋!
他猛地撲了過來,那干枯的手指,如同一只鷹爪,直取黃北北!
黃北北嚇得尖叫一聲,連連后退。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身影閃電般擋在了她的面前。
是禮鐵祝!
他看都沒看那個撲來的使者,只是簡簡單單地抬起了右臂。手臂上,那純白如玉的“克制之刃”符文,驟然亮起!
砰!
地獄使者的爪子,在距離符文還有半尺遠的地方,就像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墻,被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狠狠地彈了回去,摔了個四腳朝天。
“嘿我這暴脾氣!”禮鐵祝扭過頭,看著那個在地上掙扎的使者,眼睛一瞪。
“搶吃的搶喝的,老子瞅著可憐,也就忍了!”
“你他媽連人家的念想都搶?”
“我看你是真不知道死字咋寫啊!”
那使者掙扎著爬起來,依舊死死地盯著煙袋鍋,喉嚨里發出“嗬嗬”的、充滿了渴望的嘶吼。
“看到了嗎?”井星指著那個使者,對眾人說,“金卡最擅長的,就是利用‘得到’來摧毀‘渴望’。在這地獄里,一切物質上的東西都毫無價值。唯一有價值的,反而是那些需要我們通過努力、通過奮斗、通過情感才能獲得的東西。比如……回憶。”
眾人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這種反向攻擊,比直接的打打殺殺,要難對付一萬倍。
因為,他們即將面對的敵人,不是痛苦,不是死亡。
而是“幸福”,是“滿足”,是那種能讓英雄變成懶漢,讓斗士變成廢人的,最溫柔,也最致命的毒藥。
“那……那咋整啊?”龔贊一臉懵逼地撓了撓頭,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難道咱想贏,就得先想辦法讓自己過得不痛快?得……絕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