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絕望地發現,自己正在被這個世界“格式化”。
他的一切,他的力量,他的聲音,他的感知,甚至他作為“黃三臺”這個存在的本身,都在被一點點抹除。
他要被變成和這個世界一樣的東西——一片純粹的“無”。
就在他即將被這無邊的虛無徹底吞噬之際,他的腦海中,猛然閃過了禮鐵祝那幫“犟眼子”的身影。
他想起了商大灰那坨狗都不吃的“不忘初心”野菜沙拉。
他想起了姜白龍用腳踩出來的、酸得倒牙的“美酒”。
一個念頭,如同閃電,劈開了他被虛無籠罩的意識。
創造!
對,是創造!
井星那個神神叨叨的家伙說過,要用“創造”去對抗金卡的“厭足”!
既然這個世界想用“純粹”的虛無來抹殺我,那老子就用最“駁雜”的創造,來污染你!
黃三臺眼中,重新燃起了桀驁的光。
他不再試圖用常規的毒術去對抗。
他盤腿坐下,像一個入定的老僧。
但他不是在參禪,而是在“煉毒”。
煉制一味,前所未有的,只屬于他黃三臺的“本命之毒”。
他無法從外界獲取材料,這個鬼地方連根毛都沒有。
他唯一的材料,就是他自己。
他的記憶,他的情感,他的執念。
“你這毒,太干凈了。”黃三臺在心中,對著這片虛無的世界冷冷說道,“干凈得像一杯蒸餾水,無色無味,喝著沒勁。”
“真正的毒,是有根的,有魂的!它來自于腐爛的泥土,來自于毒蟲的獠牙,來自于怨婦的眼淚,來自于戰場上的尸骸!”
“它是有味道的!是腥的,是臭的,是辣的,是苦的!是能讓人上吐下瀉,七竅流血,疼得滿地打滾的!”
“那才叫毒!那才叫活著!”
他的精神力,化作無形的熔爐。
他將自己記憶中,第一次嘗到烈酒時,那股燒穿喉嚨的辛辣,提煉出來,化作一縷赤紅的毒煙。
他將自己少年時,與人斗狠,被人打斷骨頭時,那股鉆心刺骨的疼痛,凝聚起來,化作一滴漆黑的毒液。
他將自己對力量的渴望,對勝利的執念,對那些曾經輕視他的人的憎恨,全部糅合在一起,鍛造成一枚閃爍著幽光的毒針。
他將自己記憶里,所有關于“人間”的駁雜記憶——街邊小攤油膩的香氣,菜市場嘈雜的叫賣聲,女人身上劣質的香水味,汗水浸濕衣衫的酸臭……
所有這些“臟”的、“亂”的、“充滿生命力”的東西,他都毫不吝嗇地,投入到自己的精神熔爐之中。
他要用這人間煙火的“駁雜”,去對抗這地獄的“純粹”。
他要用有血有肉的“有形”,去對抗這四大皆空的“無形”。
一縷包含了世間百味的、五彩斑斕的劇毒,在他的掌心,緩緩凝聚成形。
這毒,不致命。
但它,能讓人“活過來”。
黃三臺看著自己掌心的“杰作”,露出了一個瘋狂而得意的笑容。
他毫不猶豫地,將這滴濃縮了他畢生執念的劇毒,拍向了自己的胸口。
“噗!”
劇毒入體。
久違的、劇烈的痛苦,瞬間傳遍四肢百骸!
就像有無數只螞蟻在啃食他的骨髓,又像有千萬根鋼針在穿刺他的神經。
“嗬……嗬……”
黃三臺痛苦地蜷縮在地上,身體劇烈地抽搐著。
但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