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道理,不在天上,就在地上。”
井-星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它就在我九妹沈狐,用泥巴捏出的那碗‘雞蛋面’里。”
沈狐聽到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隨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她確實在快要餓瘋的時候,用泥巴捏了一碗面,還給泥捏的禮鐵祝和大灰一人分了一半。
“它就在姜白龍守了一天一夜,才等來的那滴,最終還是化為烏有的露水里。”
姜白龍的臉,垮了下來。那滴露水,是他英雄一世,最大的意難平。
“它就在聞家兄妹,在‘寒道’里,用石頭敲出來的,那首不成調的‘心火之歌’里。”
聞藝和聞媛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在虛空中,用手指敲出了那個熟悉的,倔強的節奏。
“它就在黃北北身上,那件‘縫縫補補又三年’的新衣服上。”
黃北北挺了挺胸,對自己這件充滿哲理的“藝術品”非常滿意。
“它也在方藍,試圖用賭徒的邏輯,去給‘價值’重新建立一套規則的瘋狂里。”
方藍眉飛色舞地眨了眨眼,剛想開口解釋他那套復雜的“價值賭場模型”,就被商燕燕一眼瞪了回去。
井星最后,目光落回禮鐵祝和商大灰身上,他的笑容里,帶上了一絲自嘲,和由衷的敬佩。
“它更在你們兩個,用勤勞和勤儉,烤出的那個,據說很難吃的土豆里。”
商大灰一聽,急了。
“誰說難吃了!俺覺得可好吃了!香得很!對吧,哥!”
禮鐵祝老臉一紅,含糊地點了點頭。
眾人看著這滑稽的一幕,都笑了。
笑著笑著,眼淚又下來了。
他們終于都明白了。
金卡和銀卡,那對可悲的兄妹,試圖用“無限的富裕”和“絕對的虛無”,來構建一個他們自以為是的“天堂”。
可他們錯了。
真正的富裕,從來不是你擁有了多少現成的東西。
而是你親手創造了多少,哪怕那東西,只是一個丑陋的泥人,一滴留不住的露水,一首跑調的歌。
因為在“創造”的過程中,你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你是“活著的”。
你的存在,是有“意義”的。
這個意義,不是別人賦予的,是你自己給自己的。
就像那個土豆。
它本身可能真的不好吃。
但因為它承載了兩人不屈的汗水和希望,它就成了這個世界上,最無價的珍寶。
“我明白了……”沈狐喃喃自語,她從懷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個被她體溫捂熱的,已經干裂的泥人,那泥人捏的是禮鐵祝的模樣,歪歪扭扭,丑得別具一格。
“原來,我不是在捏泥人,我是在捏‘希望’。”
“我也明白了……”姜白龍嘆了口氣,眼神卻亮了起來,“我守著的,也不是那滴水,而是那個‘盼頭’。有盼頭,人就不會真的渴死。”
眾人七嘴八舌,分享著自己在各自“道”中的掙扎與領悟。
每一個人,都對“饑渴”與“富裕”,對“欲望”與“存在”,有了脫胎換骨的理解。
他們雖然身體疲憊到了極點,但精神,卻像是被一場大火淬煉過的精鋼,堅韌,且閃閃發光。
就在這劫后余生、充滿哲理與感動的氛圍中。
一個極不和諧的聲音,突兀地響了起來。
“咕嚕嚕嚕——”
聲音又長,又響,還帶著回音。
所有人瞬間安靜,齊刷刷地看向聲音的源頭。
商大灰正捂著自己的肚子,一張糙臉漲成了豬肝色,他看著眾人,憨厚地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那啥……道理俺都懂了……就是說……啥時候開飯啊?俺快餓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