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奴緩緩地,從商大灰的身后,走了出來。
她與自己的丈夫,并肩而立。
這個動作很簡單,卻像是一場無聲的加冕。之前,是丈夫護著妻子。此刻,是夫妻二人,共對敵酋。
她看著對面那個因為被現實沖刷而劇烈扭曲的幻象,看著那張既像哥哥又像丈夫的臉,看著那張臉上同時浮現出的驚愕與錯亂。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帶著一絲憐憫的冷笑。
好了。
你的戲,我看完了。
現在,該輪到我了。
“看到了嗎?”
姜小奴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手術刀,精準地劃開了長廊里死寂的空氣。
她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沒有指向那個完美的幻象,而是指向了身邊那個一臉懵逼、還搞不清楚狀況的、自己的丈夫——商大灰。
她對著那個由地獄之主天一親自化身的“完美男人”,用一種近乎于炫耀的平靜語氣,說道:
“這就是我老公。”
那幻象,或者說幻象背后的天一,愣住了。
她精心設計,融合了姜小奴內心最深的懷念與依賴,創造出的終極殺器,此刻正因為商大灰那番粗鄙不堪的叫罵而瀕臨崩潰。她本以為姜小奴會陷入更深的掙扎,在完美與現實之間痛苦抉擇。
她沒料到,姜小奴的選擇,快得像菜市場大媽搶打折雞蛋一樣,沒有半分猶豫。
更讓她始料未及的,是接下來的話。
姜小奴的手指,依然穩穩地指著商大灰,像是在介紹一件自己最珍視的寶貝,可嘴里說出來的,卻全是這件“寶貝”的瑕疵。
“他笨。”
“嘴也笨,一輩子沒說過幾句好聽的,夸我好看都得憋半天,臉紅得像豬肝。”
“不懂浪漫,結婚這么多年,送我的花還沒他自個兒啃的豬蹄子多。”
“還貪吃,看見好吃的就走不動道,有時候我甚至懷疑,要是我跟一盤鍋包肉同時掉水里,他可能會選擇先嘗嘗那盤肉的咸淡。”
每一句,都像是在拆自己的臺。
遠處的井星聽得眼皮直跳,心里瘋狂吐槽:弟妹,咱這是在打仗啊!不是開家庭批斗大會!你這么說,大灰兄弟的面子往哪擱?你看他那臉,已經從豬肝色變成醬豬肝色了!
商大灰確實快哭了。
媳婦兒,咱能回家關上門再說這些不?外面這老些人瞅著呢!俺不要面子的嗎?!
然而,姜小奴的下一句話,卻讓整個戰場的空氣,瞬間凝固。
她轉過頭,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那個窘迫得恨不得用腳趾摳出三室一廳的丈夫,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溫柔與堅定。
然后,她回過頭,目光如利劍,直刺對面那個搖搖欲墜的完美幻象。
“但他給我的東西,”她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是你們這些花里胡哨、包裝精美、上趕著‘出來賣的’,永遠給不起的。”
“那就是——”
“踏實。”
轟!
這兩個字,明明沒有任何能量波動,卻比商大灰那記“力劈灰山”還要沉重萬倍!它像一顆看不見的核彈,在天一構建的整個“誘惑”世界觀的中心,轟然引爆!
天一的幻象劇烈地顫抖起來,那張融合了姜白龍與商大灰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純粹的、屬于她自己的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