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大灰指著春水,又指了指那片霧海,甕聲甕氣地說:“俺不知道啥叫欲望,啥叫克制。俺就知道,俺媳婦兒不喜歡,那玩意兒就不是好東西!”
“俺媳婦兒說它臟,那它就比茅坑里的石頭還臟!”
“你想讓俺碰臟東西,俺就得干你!”
邏輯清晰,簡單粗暴,無懈可擊。
禮鐵祝聽得差點給商大灰鼓掌。
兄弟,在抬杠這方面,你真是個天才!
春水的臉色,終于沉了下來。
她眼中的溫柔和清澈,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種高高在上的,如同神只俯視螻蟻般的冰冷。
“愚蠢的凡人,永遠無法理解欲望的偉大。”
“也罷。”
她輕輕嘆了口氣,仿佛在為他們的愚昧而感到惋惜。
“既然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我就讓你們親身體會一下,當欲望的洪水,沖垮理智的堤壩時,會是怎樣一種……極致的絢爛。”
她緩緩舉起雙手,青色的長袖滑落,露出兩截皓白如玉的手臂。
她的聲音,不再溫柔,而是變得空靈、浩大,仿佛與整個空間融為了一體。
“【愛欲山洪】!”
話音落下的瞬間,整片粉紫色的霧海,瞬間沸騰了!
不再是緩緩的涌動,而是如同決了堤的萬丈洪峰,卷起滔天巨浪,朝著三人,鋪天蓋地地壓了過來!
這不是誘惑!
這是直接的灌輸!是強行的引爆!
禮鐵祝瞳孔猛地一縮,他感覺自己不是在面對一片霧海,而是在面對自己內心中所有欲望的集合體!
對力量的渴望!
對金錢的貪婪!
對美色的占有!
對安逸的沉溺!
對認可的執著!
所有的欲望,在這一刻,被放大了千倍,萬倍!
它們不再是念頭,而是變成了一頭頭饑餓的、咆哮的野獸,在他的身體里橫沖直撞,要撕碎他那層名為“理智”的脆弱外殼,沖出去,與那片欲望的洪流融為一體!
“呃啊啊啊啊!”
禮鐵祝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他手中的〖克制之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黑光,死死地抵抗著那股來自靈魂深處的撕扯力。
但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試圖用一根手指去堵住大壩決堤口的傻子。
沒用的。
根本沒用!
這洪水,不是用來“克制”的,是用來“淹死”你的!
旁邊的商大灰,更是連一秒鐘都沒撐住。
他那簡單的腦回路里,此刻只剩下一個念頭——吃!
吃光所有的一切!
他的雙眼瞬間變得赤紅,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低吼,口水順著嘴角瘋狂地流淌,竟然不管不顧地,一頭就朝著那欲望的洪峰沖了過去!
完了。
禮鐵祝的心,沉到了谷底。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身影,堅定地,擋在了他們兩人身前。
是姜小奴。
她站在那毀天滅地的欲望洪流面前,瘦弱的身影,渺小得仿佛下一秒就會被徹底吞噬。
然而,她的臉上,沒有恐懼,沒有掙扎,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她只是靜靜地站著,像一座在時光中矗立了千年的冰山。
在那張清冷得沒有一絲波瀾的臉上,禮鐵祝只看到了一種情緒。
那是一種,仿佛看透了這世間所有虛妄與繁華之后,所剩下的,最深沉,最冰冷的……
厭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