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迪,還怎么蹦?
禮鐵祝看著這群突然出現,臉上還帶著夢境余溫的隊友們,他那顆被反復碾壓蹂躪的心,居然詭異地平靜了下來。
他甚至有點想笑。
一種比哭還難看的笑。
他看著龔贊,這個色胚,剛才還在溫柔鄉里流哈喇子。
他看著黃三臺,這個野心家,剛才還在享受萬民跪拜。
他看著聞樂,那個小姑娘,剛才還在宇宙中心開演奏會。
真好啊。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禮鐵祝的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個人。
方藍。
毛金。
常青。
黃三臺。
黃北北。
龔衛。
龔贊。
沈狐。
沈瑩瑩。
井星。
聞藝。
聞樂。
聞媛。
商燕燕。
他自己,禮鐵祝。
還有……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個跪在地上的灰色魔神身上。
商大灰。
十六個人。
當初浩浩蕩蕩殺進這第三魔窟的十七人隊伍,如今,只剩下十六個。
不多不少,剛好。
只是,少了一個人。
禮鐵祝的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他感覺自己的嗓子,像是被撒了一把滾燙的沙子,干澀,刺痛。
他想說點什么。
想說一句“節哀”。
或者說一句“我們得報仇”。
可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像一條被扔上岸的魚,除了徒勞地吸進滿嘴塵土,什么聲音也發不出來。
語言,在絕對的悲傷面前,是最多余的累贅。
就像你沒法跟一個剛剛破產的人,去解釋什么叫“長期價值投資”。
也沒法跟一個癌癥晚期的病人,去探討“生命的意義”。
都是放屁。
整個世界,死一般的寂靜。
靜得能聽到每個人心臟被現實一錘一錘砸得皸裂的聲音。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那個跪在地上的灰色魔神,商大灰,動了。
他身上那股子讓天地都為之顫抖的毀滅氣息,如同退潮般,迅速地消散了。
那雙燃燒著暗紅色火焰的眼睛,也一點點地,恢復了屬于人類的,黑白分明的顏色。
只是,那雙眼睛里,空洞得像兩口被抽干了水的古井,映不出任何光。
他低著頭,看著懷里已經冰冷的妻子。
他伸出一只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的手,想要拂去她臉上的灰塵。
可他的手,太大了,太粗糙了。
他怕碰壞了她。
他只是輕輕地,用指背,碰了碰她冰涼的臉頰。
那動作,笨拙得,像一個第一次抱自己孩子的父親。
充滿了無措,和深入骨髓的小心翼翼。
“媳-婦兒……”
他的聲音,沙啞得像是兩塊生銹的鐵片在摩擦。
“咱……咱回家……”
他想站起來。
他想抱著她,離開這個骯臟的,讓他惡心的地方。
他要帶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