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景文仍舊沉浸在剛才洛豪所展現的強大力量中,心中充滿了由衷的敬畏,這一切的變化,給他帶來了極大的震撼,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否也能有朝一日達到那樣的境界。
然而,就在賈景文還在震驚和思索的時候,時飛雨卻顯得有些慌張,他快步走到了賈景文面前,低聲問了出來,
“前輩,晚輩可以離開嗎?”
賈景文目光轉向時飛雨,眼中閃過一絲冷淡,他沒有直接回答,沉默了片刻后才冷冷地開口,
“你交的朋友將來會怎么樣,你永遠也無法預知。做人,還是應該真誠點好。”
他的語氣并沒有帶有多少感情,只是簡單的陳述,然而那字里行間所透露出的鋒銳,卻讓人不敢輕易反駁,說完,他便不再停留,轉身朝門外走去,步伐堅定且迅速,仿佛一切都已經安排好,無需多言。
時飛雨站在胡君莫丹閣的門口,久久未能回過神來,她的思緒仿佛一片混亂的海洋,心里如同打碎了無數瓶子,種種情感和記憶交織成一團難以解開的麻繩,翻滾、碰撞、攪動,根本無法平靜下來。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幾乎讓她感到恍若夢境,在這短短的時間里,她經歷了極為驚險的生死一線,差點被人捏成血霧,差點被當面羞辱,而這一切,居然還是她自己主動選擇的。
當初她的決定,是基于生存的本能,是她為了活命所作的無奈之舉,她本以為,自己是因為某種巧妙的手段才得以存活,而如今回過頭來看,才發現自己活下來的原因并非完全是她所做的一切,而是因為某個外力的介入——洛豪的到來,才改變了她的命運。
賈景文的話,她自然聽得懂,她明白,自己并非憑借自己的力量,而是依賴了外人的介入,才得以活下來,賈景文的話一針見血,直指她內心最深處的軟弱與虛偽。
時飛雨自己也明白,以前,她和孔依萍是極為親近的朋友,彼此曾同生共死,情誼深厚,她們兩個作為女修,相互扶持,幾乎每一次都能在生死邊緣掙扎中存活下來,然而,女修天生的體質劣勢,卻迫使她不得不做出改變。
時飛雨意識到,要想在修煉的道路上有所突破,就必須改變自己,她開始慢慢迎合殷氏兄弟,甚至為了提升自己的修為,出賣了自己,當時,她認為這是一條通向更高境界的捷徑,能夠為自己爭取更多的修煉資源。
結果,她成功地晉級為玄神,而孔依萍卻始終停留在聚嬰期后期的巔峰,遲遲無法突破,曾經與她同生共死的朋友孔依萍,漸漸變得成為了她眼中的負擔,成了她修煉路上無法承受的羈絆。
于是,時飛雨開始越來越遠離孔依萍,她放棄了曾經珍視的友情,為了修煉,甚至不擇手段,她的心態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從之前的真誠善良,變得越來越冷酷無情。
在她的眼里,自己的修煉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情感與友情都變得微不足道,甚至可以毫不猶豫地犧牲掉,她沒有絲毫羞恥感,毫不顧忌地出賣自己,去換取一線生機。
然而,直到此刻,她才恍若醒悟過來,她勉強活下來了,但和她所做的一切毫無關系,她意識到,哪怕孔依萍的朋友洛豪沒有出現,最終她也不過是被人玩弄一番,最終的結局也不過是被拋棄,甚至被殺掉,那時候,她的一切所作所為不過是徒勞無功。
時飛雨的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悲哀,仿佛她這一切的努力,最終都變得毫無意義,賈景文說她不真誠,雖然語氣冷淡,卻一針見血,完全沒有錯,如果她現在依然保持著過去那種與孔依萍的真摯友情,是否能夠改變她的命運?如果她依然是那個曾經的自己,孔依萍去往落雪之城時,會不會選擇帶上她?
這一切的思緒在她腦海中翻騰不止,仿佛一切都已清晰可見,時飛雨突然感到一陣空洞的寂寞,仿佛自己一直以來都在追求的東西,在這一刻,已不再那么重要。
她長長嘆了口氣,深深地感受到自己內心的迷茫與無力,她轉身,邁開腳步,換了一個方向,消失在‘君莫丹閣’的門口,漸漸融入了遠方的黑暗之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