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閣下說得極是!那宓火星仗著修為略高,一直在島上胡作非為。欺壓弱小、掠奪修士靈石、霸占女修……早已人怨沸騰。若不是海岬島被禁制所困、無處可逃,恐怕早有人揭竿而起了。”
他說得義憤填膺,仿佛真的是痛恨宓火星已久,可那略顯急促的呼吸與小心翼翼的目光,泄露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他在害怕。
洛豪沒有說話,只是用那雙深邃的眼睛淡淡地注視著他。
柯力涯被洛豪那一眼淡淡掃過,心頭猛地一緊,仿佛整個人被冰水澆透,那一眼,太平靜了——平靜得沒有一絲情緒,卻讓他有一種被天道窺破、無所遁形的錯覺,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心臟每一次跳動都在對方的注視下變得笨拙而遲緩,丹田內的真元微微一滯,連呼吸都不敢太深。
他強行壓下胸口那股幾乎要溢出的惶恐,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嘴角扯出一抹笑容,語氣溫和中帶著小心翼翼的恭敬,
“宓火星死有余辜,閣下出手,可謂替天行道,讓我海岬島城的修士得以安寧。若說這海岬島上,誰有資格居于上位,非閣下莫屬。”
話到一半,他微微一頓,偷偷觀察洛豪的神色,卻見對方仍神情淡漠、毫無波瀾,那份沉靜如海的氣息,更讓他心頭發慌,柯力涯急忙又深吸一口氣,將體內翻涌的真元穩住,聲音低沉幾分,語氣也愈發恭敬,
“如今宓火星已亡,我柯力涯愿退去城主之位,由閣下執掌海岬島城。柯某自愿為輔佐之職,從此以閣下為尊,鞍前馬后,盡心效力。”
他說這話時,連腰都微微彎了下去,語氣篤定,卻掩不住那股小心翼翼的諂媚與恐懼,在外人看來,他仿佛是在主動投誠,推舉洛豪登上海岬島之主的位置;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這根本不是“主動”——而是被逼到了絕境的唯一退路。
海岬島雖有“城”之名,卻早已衰敗不堪,島上靈脈枯竭、靈氣稀薄,修士要想修煉,多半靠自備靈石,可靈石本就稀罕無比,哪怕是一枚下品靈石,都足以在坊市里引來明爭暗斗,這樣的地方,別說安穩修煉,連活著都需要小心翼翼,柯力涯心里清楚——他能當上海岬城城主,并非因為有多強的實力,而是因為他懂得權衡、懂得低頭。
但眼前這個年輕修士不同,洛豪僅憑一拳,就讓宓火星化為血霧,那份力量已經超越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疇,面對這樣的存在,任何陰謀、任何偽裝都毫無意義。
他手中沒有足夠的靈石,沒有珍寶,沒有依仗,唯一能拿出來的,只有這座城主之位——一個在別人眼里毫無價值的名頭,卻是他現在唯一能用來表示誠意的籌碼,權力,在強者面前,權力反而成了乞憐的貢品。
柯力涯心頭一陣酸澀,卻也只能強作鎮定,暗自祈禱洛豪不要因為他的唐突而心生不悅,在這片被禁制封鎖的海域上,能否活下去,全系于眼前這位強者的一念之間,他的目光輕輕閃爍,眼底深處交織著復雜的光——既有恐懼,也有算計,還有一絲僥幸,他明白,這位神秘青年不是可以隨意交談的人,可若能借機攀附,也許自己能在這座“死城”中茍延殘喘,甚至獲得新的庇護。
周圍的修士早已噤若寒蟬,無論是宓火星的殘部,還是那些只是旁觀的散修,此刻全都低著頭,一動不敢動,有人連神識都不敢放出,生怕被那位外來強者察覺;有人身體微微顫抖,連呼吸都壓得極輕,唯恐發出半點聲響。
他們很清楚,此刻的海岬城,已不是原來的海岬城,從洛豪那一拳粉碎宓火星開始——這座死寂的孤城,已經迎來了新的主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