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帶的官僚味道讓詹震山狂喜,沒錯,就是這個味道,絕對是重慶那邊的!
在詹震山的陪同下來到客廳,詹震山喝退左右后,詢問道:“先生是從西南過來的?”
徐百川點頭,自報家門:“鄙人徐文舉,在戴老板手下做事,初至上海,聽聞詹先生義薄云天,特來拜會。”
“義薄云天稱不上。”詹震山內心狂喜。
戴春風的人!
軍統的人!
他強忍著激動,強迫自己快速冷靜下來——此人自稱是軍統,是真是假?
若是真,所為何事?
若是假,又所為何事?
壓下心中的疑惑,他說道:“前人(家師)跟戴先生是結義兄弟,你我老大(平輩間稱老大)之間,我便有話直說——徐先生既然來滬想必是身負重任吧?可是需要幫助?”
“詹先生快人快語,那徐某也就不扭扭捏捏了。”徐百川神色變得凝重,他道:
“恒社,似乎跟我軍統上海區有矛盾?”
恒社,是杜越笙建立的。
本質上它就是一個屬于青幫的幫會組織,但恒社的宗旨跟青幫傳統的宗旨有區別,所以恒社在建立后快速的發展了起來,并得到了一大批社會精英階層的加入。
這些加入的社會精英階層,包括政客、律師、記者、醫生、教師等自由職業者,還有一些工會力量的領導人,甚至還有軍官。
正是因為這些人的加入,青幫的聲勢由此更大不說,也奠定了杜在青幫中的絕對權威。
上海淪陷后,杜越笙帶著嫡系心腹去了香港,但依然有不少恒社的骨干留在上海——詹震山雖然另立了門戶,但自身恒社的身份并沒有取消,徐百川以這個理由找他,倒也是合乎情理。
而恒社跟上海區有矛盾這件事,源頭是張安平反手坑了孔家的鴉片,和孔家沆瀣一氣販賣鴉片的恒社因此損失慘重,再加上徐百川去香港取證中不免對恒社成員下手,導致這疙瘩越發臃腫了。
“徐先生來上海是為了此事?”詹震山露出不悅之色,但心里卻認可這個說辭。
“詹先生,杜理事長(杜越笙為恒社理事長)和戴老板乃是結義兄弟,恒社跟軍統之間,沒有解不開的結,況且現在局勢如此,身為國人,更當團結齊心,一致對外,詹先生以為呢?”
詹震山義憤填膺的說道:
“徐先生,這件事究竟如何,戴老板應該心里有數!伱捫心自問,自淞滬之戰伊始,我恒社何曾拖過一步后腿?但上海區,可不拿我們當自己人啊!”
“我們又不是共產黨,軍統這般作為,實在是讓人寒心啊!”
徐百川忍不住在內心大罵,你個小日本鬼子,他嗎懂的還真多!
干笑兩聲然后,徐百川改了稱呼,道:“詹兄,據我所知,此事上海區也不是沖著恒社而來,這件事說到底,是上海區失禮在先。”
“不瞞詹兄,我此次前來,就是為了化干戈為玉帛,我希望能撮合撮合詹兄跟上海區。”
詹震山看著徐百川突然間失笑:
“徐兄,常言道禮下于人必有所求!”
“徐兄怕是另有打算吧?”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徐百川:“更何況徐兄怕是拜錯廟門了!你們上海區,打的是我師父的臉,我這個做小爺門(晚輩)的,可不能替我師父做主!”
徐百川心中暗笑,狐貍的尾巴露出來了吧!
餌在這呢!
“杜理事長那邊詹兄不必在意,我們戴老板自會親自赴港給杜先生一個交代!”
詹震山心念急轉中正色說道:
“徐兄,你我二人既然以兄弟相稱,那我也就明人不說暗話——軍統,是不是需要我恒社幫忙?”
他故意嘆了一口氣:“換做過去,你軍統打我師父的臉,這梁子,師父縱然是愿意解開,我這做徒弟的也咽不下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