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他完成了一項蛻變——可惜此時此刻的他還不清楚,他所謂的蛻變,只是讓他走入了一個深深的大坑之中。
……
張安平當然不可能押貨,出城后他便示意手下將貨運走,自己則回了上海。
他這一次是故意上桿子讓日本人查的,為的就是讓井村知道他在稽查處這個環節,已經和“安平”這個人綁定了。
另外,他就是需要稽查處的少佐將【盤尼西林上海代理商】這個渠道交給井村。
然后,他會用利誘的方式讓井村將這個渠道交給他——最終的目的是和井村一道去這里進貨,進一批盤尼西林,將這批藥品送出去。
如此一來,井村就和“安平”綁死在了一起,屆時張安平便要圖窮匕見了。
嗯,所謂的【盤尼西林代理商】,就是姜思安鼓搗出來的一個盤尼西林二道販子,里面有大量的日本軍官參股的那種……
盤尼西林真正的代理商就一個人:
他叫張安平。
……
傍晚,張安平便獨自一人去了井村的家里早早的等候著井村。
進門的時候,張安平便瞄到了井村妻子手腕上戴著的金手鐲,本就九成八的勝算,頓時飆到了十成。
井村的妻子很好客,操著一口生疏的東北腔跟招待著張安平,面對心臟上長了幾百個窟窿的特工,一番套話后,井村角榮絕大多數的信息都被套了出來。
比方說其妻稱井村過去在東北時候干得很“窩心”,調到上海以后才似乎舒心了些;
比方說井村本身出身于平民之家,靠著勤奮好學才有了現在的地位等等……
很明顯,井村角榮的妻子并不清楚丈夫在日軍中究竟負責著什么樣的工作。
張安平心里嘀咕:
你要是知道你引以為傲的丈夫負責著一個滅絕人性的研究機構后,會不會崩潰?
在張安平的刻意恭維下,聊天自然非常的舒暢,以至于井村回來的時候,其妻子還特意向井村表揚了張安平。
井村笑著和妻子打過招呼,又特意和一雙兒女交流后,才將張安平領到了書房。
關門書房門后井村便問:“安桑,你已經出貨了?”
張安平搖頭:“出城后我便回來了。”
“你倒是勤快——李維恭是不是騙了我?”井村的神色冷下來:“他從沒有告訴過我,你要運出去的物資是藥品!”
“現在是戰時,走私藥品,會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面對責問,張安平愕然以對:
“井村先生,這、這、這……都是這么干的啊!”
“若是正常生意,哪有這么多的利潤啊!”
他一臉的委屈。
井村仔細的打量著張安平,突然問:
“那你這一次能掙多少錢?”
張安平馬上回答:“皮貨制品的毛利潤大約有3100元左右,藥品的毛利潤下來有近萬元,扣除掉各種費用后純利潤大概只有七千多些,您的分紅是三千六。”
“這個毛利潤是扣除稽查處費用后的利潤。”
稽查處的五百日元,大約是兩千多些的法幣——法幣和日元的兌換比例已經從戰前的大約1:1降到了4:1了。
井村聽得暗暗咋舌,合著稽查處就要拿走這么多的利潤啊!
至于給他的分紅是一半,井村并不吃驚——每次走貨后他分一半利潤,每月還要分兩成干股的分紅,在后世看來這很殘酷,但在此時井村覺得正常。
張安平這時候嘆息道:“可惜我沒有門路,只能收集三支的盤尼西林,否則利潤就上去了,井村先生,您得和稽查處那邊協商下,咱們不能按照有盤尼西林的六百元繳費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