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老岑看著澆花的張安平,總有種不真實的錯覺。
他眼中的張安平是屬于那種殺伐決斷、是屬于那種運籌帷幄、是屬于那種嬉皮笑臉類型的,什么時候這貨居然像個慢吞吞的老人一樣養花弄草了?
“我說,你夠了吧?”岑處長等的不耐煩了終于開口。
嗯,沒錯,老岑今天就叫岑處長,他是以軍統上海宣傳處處長的身份過來的。
老岑初至上海的時候,接手了張安平手上的宣傳機構,成為了宣傳的負責人,那時候他還接受張安平的指揮。
后來老戴來了一次上海后,便讓二人切斷了聯系。
其實是為了張安平好,因為宣傳機構不像行動或者情報機構一樣隱身于渾水之下,宣傳機構的很多東西,都是可以查到的——如紙張、幽默、傳單散發人員等等。
而宣傳處一直沒有出過問題,主要是因為和上海區建立了聯動機制,有一個情報組專門負責宣傳處的安全,且宣傳處的核心機構印刷廠,是在租界。
他這次來,是應張安平的正式邀請,備案的那種,不過老岑估計以張安平的性子,肯定不單單是為了和宣傳處的配合。
話說這段時間的輿論戰,宣傳處沒少出力,看著張安平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將日本人嚴密封鎖的消息弄的人盡皆知,老岑又有種我受教的感覺。
可惜,來到這里以后,他想表達下感慨,就被含花弄草的張安平給“打敗”了。
張安平慢吞吞的放下了澆花的灑水壺,隨后動作變得敏捷起來,蹭的一下就到了躺椅上,往躺椅上一躺,又變得懶洋洋起來,在老岑目瞪口呆中,張安平道:
“法租界的3號印刷廠撤了吧,暴露了。”
張安平不等老岑回答,就吐槽道:“高盧雞只要跪過一次,以后跪起來就沒有了任何廉恥心,法租界以后會是日本特務行動的重點地域,能撤的盡量都撤了吧!”
老岑點點頭:“知道了——你不會就為了這事?”
張安平先是搖頭,隨后沉聲道:“‘齊電’的事你知道吧?”
“知道。”老岑見張安平談起了國共間的事,便知道這里絕對安全,索性道:
“國民黨的頑固派是沒法根治了啊!”
“齊電”是指前幾天即12月8號,何一級和白狐貍聯名給八路軍和新四軍的電報,在電報中他們催促八路軍和新四軍全部轉移至黃河以北——在10月份他們發出了“皓電”,污蔑了一番后要求八路軍和新四軍縮編至十萬人,且全部調到黃河以北。
彼時的國民政府就已經磨刀霍霍了,有意和日軍夾擊我黨的抗日力量。
“有兩份情報。
第一份是大隊長的,他秘密下達了兩份命令,分別是:《剿滅黃河以南匪軍作戰計劃》和《解決江南新四軍方案》
第二份是第三戰區的情報——”
張安平嘆了口氣,道:“大隊長下達了密令,要準備對第三戰區內的新四軍動手。”
這情報緊急嗎?
緊急!
但……
這情報我黨其他的渠道可比張安平這邊更容易獲取。
果然,老岑簡略的回答:“我知道。”
他剛才的感慨就是因此而生——頑固派的這些家伙,真的沒法根治了。
開春的時候,反共浪潮終于平息,沒想到才安靜了一個夏季,秋季的時候就用“皓電”拉開了反共的浪潮,現在更是打算動手。
“兄弟鬩于墻而共御外侮,怎么到老蔣這邊,總是在敵人稍松了壓力以后就先打自己人?”
老岑無可奈何的嘆息。
張安平對“皓電”“齊電”引發的最終結果很清楚,他能做的也就是關鍵時候示警,可……
想起這個,他就只能嘆息,嘆息后,他索性道:“情報通知了組織就行——我喊你來為了另一件事,你說……沒了76號,上海的天空會怎么樣?”
原時空中,組建于39年夏季的76號,從40年開始就露出了猙獰的面目,在40年到42年三年中,76號做過的惡事,真正是罄竹難書!
而且76號在原時空中勢力最盛的時候,就如同國民政府的軍統一般,大肆成立區占——在汪偽政權中,76號勢力最盛的時候,建立了八個區級的機構。
但這個時空中,76號雖然提早組建了,盡管也鬧騰出了無數的惡事,可比起原時空中的壞事做絕、惡事做盡,真的相差太遠了。
且76號一度想走出上海的夢想,也屢屢被打碎,外派的機構最終全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