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不是張長官嗎?來我家視察了?要不要我準備一大桌子好飯好菜招呼?”
張安平心道:
得,老娘還在為上海之事耿耿于懷啊!
半輩子都剛強的王春蓮,在上海當“保姆”的時候,那叫一個小心謹慎,生怕自己的兒子將自己“趕走”,后來當她真和兒媳還有寶貝孫子一道能離開上海的時候,又對兒子依依不舍,忘了將怒氣發泄出來。
一晃兩年過去了,沒良心的獨子明明有無數電臺,卻一年給家里來不了一份電報,想要知道臭小子的消息,還得找戴春風去打聽——跟戴春風針尖對麥芒大半輩子,因為這臭小子的緣故,是一次次的低頭。
再加上沒良心的獨子明明能在過年的時候回來,卻偏要執著于工作,面對悄悄摸進來的兒子,老母親的“新仇舊恨”一道爆發了。
上次混小子去國外一呆數年,回來后她光記得高興了,忘了給這混小子一個教訓,這一次可不能……
遂有了王春蓮硬著心腸揪著兒子耳朵不放并拉滿嘲諷的畫面。
“疼疼疼,”張安平像小時候一樣叫著疼,感受著母親不由自主放松的手指,他故意做出小心翼翼狀:
“媽,氣消了嗎?”
“混小子,”王春蓮被兒子小心翼翼的樣子看的心軟的一塌糊涂——大概是想起了兒子在上海步步小心的樣子,她忍不住松開手,本是要繼續教訓幾句,卻忍不住雙手捧著兒子的臉頰:
“都瘦成這樣了。”
張安平“傻笑”著:“媽,我想吃干粉、米焦、米糕還有肉粽子……”
王春蓮心中一酸:“我給你去做。”
雖然說著要去做,可她卻舍不得將手從兒子的臉上放下來,直到她聽到清脆的童聲:
“壞人,是我奶奶!”
曾墨怡抱著小希希站在不遠處,聽到兒子喊壞人,她強行收起發亮的眼睛,在小家伙的臉上輕輕的掐了掐,柔聲道:
“這不是壞人,這是爸爸。”
“爸爸?”
小家伙疑惑的看著張安平,他知道自己有爸爸,還經常偷偷去翻家里唯一一張張安平的畫像——那本是張安平噩耗傳來后,張貫夫強忍著眼淚找畫師為張安平畫的遺像,也是家里僅有的一張兒子的“照片”、卻跟真正的張安平一點都不像的畫像。
面對和畫像中一點都不符合的“爸爸”,小家伙想破小腦袋也想不出為什么爸爸不像這件事。
王春蓮心中微酸,她放開捧著兒子臉頰的雙手,又忍不住揪了揪兒子的耳朵:
“讓你不著家,看,希希認不出你了吧!”
“希希,這是你爸爸——快讓爸爸抱。”
她朝小家伙喊著,期待小家伙像迎接他爺爺那樣從媽媽的懷里掙脫下來,邁著小腿伸著小胳膊跑向兒子。
小家伙卻將腦袋往他媽媽懷里藏,并嘟囔:
“不是爸爸,不是爸爸。”
面對這么一個可愛的小家伙,張安平那顆鐵打的心仿佛要化掉一樣,他快步走近,和不由自主向前的曾墨怡在中間相遇,輕輕的撫摸了下妻子的臉頰后,他小心翼翼的試圖去抱在妻子懷里正偷偷用余光看自己的小家伙。
小家伙被母親“出賣”了,感受著被母親舉起要交給“壞人”,小家伙小腿亂登,想要抓住媽媽不放手,但當被張安平雙手小心翼翼的接住后,小家伙卻松開了抓住媽媽一衣服的手,明亮清澈的眼睛看著抱著自己的“壞人”,小心翼翼道:
“爸爸?”
帶著疑問的口吻讓張安平化掉的心氣化了,他mua的親了小家伙一口后,帶著復雜的情緒道:
“是爸爸、是爸爸。”
他笨拙的抱著小家伙,仿佛抱著整個世界。
曾墨怡笑著看著這一幕,眼睛如同發光。
王春蓮躡手躡腳的離開,渾身輕盈的去給兒子準備晚飯。
……
晚飯很豐盛。
婆媳兩人沒讓傭人插手,親自下廚準備了這頓比年夜飯還要豐盛的晚飯,而家里的三根支柱,則在準備晚飯的時候,坐在客廳中,享受著自家難得相聚的時刻。
張貫夫是一個偏古板的人,也不善于表達感情,父子倆坐在一起通常都是問答式的尬聊,但現在因為有了一個“搗亂”的小家伙,父子倆相處的氛圍變得“古怪”起來。
小希希在確認了這是自己的爸爸后就舍不得從爸爸懷里下來,可爺爺來了以后,又不忍心冷落爺爺,于是隔一會跑爸爸懷里,隔一會又跑爺爺懷里,偏向古板的張貫夫被小希希動不動就mua一口,再看看小家伙流著口水還要mua一口他爸爸,張貫夫裝模作樣的板起臉,卻被小家伙揪著胡子“教訓”:
“爺爺,爸爸在,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