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平示意俞北平可以離開了,待俞北平走后,他自語道:
“居然用了交通員……”
自語的語氣中滿是懷疑。
舉兩個例子,如抗戰全面爆發之初的黃珺(浚),他的輕易被捕,和他所用到的交通員有極大的關系,假如他沒有用交通員,而是直接跟上線產生聯系,在沒有十足證據的情況下,沒人敢輕易抓他,更不要說用刑了。
另一個例子就是速記員了。
交通員吳福被捕,交待了藏匿情報的地方,若不是鄭耀先用縱火鉛筆解決這個叛徒,一旦那封情報被軍統發現,速記員可就出問題了!
這便是多一個環節多一分危險。
再舉個例子,漁夫紀中原和榮將軍就是直接單線聯系的——二者之間不經過交通員的轉接,盡管這種聯系方式會在某一方出問題后,很容易出現斷線的情況,可這也能最大程度的避免出問題。
高級別的潛伏人員,采取這種方式更加安全可靠。
如果監控小組沒有出紕漏,那就是對方用了交通員。
可是以“獨臂大盜”為避免被軍統深挖而準備的煙幕彈、在第一時間就犧牲煙幕彈的行為判斷,對方是一個極其謹慎的人,這種人為了最核心的釘子,竟然會采取多一個環節多一分危險的方式?
“不對!”
張安平否決了交通員這種方式。
“一定是哪個環節疏忽了——鄭翊,把各監控組的監控日志給我,我重新看一遍!”
張安平在放下魚餌之前,就擔心出現這樣的事,所以這個餌還是個半成品。
現在重慶防空司令部只知道美式新裝備會在南川進行輪流換裝,但具體的地點并不知道,所以張安平還有機會。
他必須確定對方的接頭方式,在下一次接頭前,確認誰是真正的奸細、并且將“獨臂大盜”找出來。
否則哪怕是將日寇的飛機一網成擒,獨臂大盜不除的話依然是后患無窮。
……
高須弘記確實已經和他的“鷹眼”完成了接頭,并從鷹眼的手中拿到了情報。
不過目前的情報還是不完整的,只知道是在南川,但在南川具體的位置卻不清楚。
面對這不完整的情報,高須弘記思來想去,決定再做一次徒勞之功——他必須讓重慶這邊確定“大盜情報組”已經徹底根除,在他們徹底放松警惕的情況下,利用“鷹眼”將具體的位置找出來。
同時也能利用這一次空襲的機會,讓偵察機在轟炸機的掩護下,在南川進行一次偵查。
雙管齊下!
不過因為有過上一次坑轟炸機的前科,高須弘記特意發報將具體情況進行了說明。
日軍收到高須弘記的電報以后,經過研討后便決意配合高須弘記的計劃——這批美式防空裝備,從滇緬公路運輸開始就被他們給盯上了,但屢次轟炸均沒有獲得成功的戰果,這讓日軍方面憋了一口氣,有一種我非得將其炸成渣的堅持。
……
秘密據點。
張安平將自己關在屋里,面對一份份的監控日志,不斷在腦海中模擬著日志中記錄的種種情況,想要尋找出自己之前疏漏過的地方。
但是,無論他怎么模擬,始終沒有一丁點的頭緒。
屢次失敗后,張安平終于放棄了。
要么對方用了一種無法想象的接頭方式;
要么,對方沒有如自己堅持認為的那樣,采取直接接頭的方式,而是以身邊之人作為交通員——這種方式幾乎就是無解的,哪怕每個監控組后面有一個十幾人的行動組配合,也無法成功將監控對象身邊的每一個人監控到。
還有一種可能,對方采取的還是張安平認為的直接接頭的方式,只不過這種方式太隱秘,監控組的監控日志上并沒有將細節記錄到,所以自己沒能從中發現頭緒。
但這也是無法避免的,監控日志是監控組的成員根據監控對象的行蹤記錄的流水賬,出現記載疏漏是很正常的,這讓張安平異常懷念前世的監控。
收起這些監控日志,張安平走出了泡了兩天的屋子,面對外面刺目的陽光,他站在門口閉上了眼睛,心說:
想讓我體會到日本人面對我時候的無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