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又覺得欣慰。
我泡在另外一種復雜又綿密的水罐里。
方先勇不是傻子,王浩愿意把他帶在身邊,不僅僅只是他人品過關,能力過關,重點他也真實。
是啊,能給自己帶來巨大利益的崗位,誰愿意就這么輕易撇下了?說丟就丟,說沒就沒。
誰都想再努力一次,再拼一把。
包括這個時候那些站出來的工人也是一樣。
用自己的能力和勞動換取相應的錢財沒錯。
這都是公平交換,利益交換。
可是,如果王浩的工資沒有如數發到位,如果廠子的制度不服人,如果他們在這里頭看不見一丁點希望,誰又愿意壓著寶貴的時間打賭支持他呢?
方先勇也不想失去這么一個好的工作崗位和機會。
他也想保住家具廠。
“可我不是很懂這一行,我也從來沒有接觸過他那邊的合作商以及銷售渠道呀,我……我能做點什么?”我問他。
“你可以代替王總先坐穩這個老總的椅子,我們干到今天,無論是生產線還是銷售線早就成熟,里里外外我都熟悉。我想,我可以試試。
我不想王總回來只剩一片空無,我希望他回來看到的是曾經他張開雙手歡迎我們加入時的那一種欣欣向榮的狀態,雖然不一定有他干的好,但最起碼我有信心讓他看到點綠葉,即便是枯木逢春也是希望,不是嗎?”
我心里又狠狠一震,我握緊手機,想說點什么,但方先勇又在我之前說:“事情宜早不宜遲,我們如果一段時間不出貨,反而會讓那些人質疑。
而且這段時間我們沒動,房子的租金依舊在算。”
“大概要多少錢?”
“是這樣,看著我們以前的模式,如果我們要生產一批貨,會和商家先達成協議,相當于他們訂貨我們再生產,而不是我們生產出來賣給他們,得按照圖紙來,所以他們要支付一筆定金,甚至是設計費用。
廠子里最好的設計師也在我們這一堆人里頭,在這邊這么久,一般的工作崗位他也看不上,所以說他在慢慢找合適心儀的工作,但是,如果這邊穩定下來他肯定還是想留下,接幾個能扛得下來的單子,幾乎可以正常運轉。
生產銷售都是成熟體系,只需要延續就行。”
“那定金占比是多少?對方付出定金之后呢?”
“百分之二十,付完20%后我們開始出圖,如果不用圖紙那種,我們會按照正常工期推進,材料進廠,大體框架呈現,商家會遠程或是派人來廠里檢查,然后打一筆款,咱們繼續推進,有的合作商家和我們熟悉的,會直接一次性打齊款,可以說幾乎沒什么影響。”
“這樣的模式?”
這王浩,怪不得這么多年還挺穩。如果不是余小志這個小人他根本不會摔跤。每一步都穩穩當當的。
如果真是如同方先勇說的這樣,那我覺得完全可以試試。
“你的意思是只要租金能填補上,就可以正常接單,正常干貨,出貨了?”
“對!就是這個意思。”方先勇說:“這也是留下來的員工和我共同的意思。他們覺得閑著也是閑著,以前王總忙別的事情也是我們一手推進,他在大后方做決策,或是帶大單子回來,我們不一定能接到大單子,說實話也不敢接,但是以前合作的那些小商家是沒問題的。最起碼可以把廠子轉著走。”
“材料采購什么的,這些都ok嗎?”如果要做我不能讓人砸了他的牌子。
“當然。這個事兒以前也是我和王總負責,我們也有專門驗貨的工人,很權威的。”
“那我還有一個問題,如果,我是說如果,中途某一個鏈出問題,或者,他們就是突然找事不合作了,那怎么辦?如果真的涉及到賠償這一面,那我們……得擔多少風險?”
“這種情況如果發生,不是誰說怎么辦就能怎么辦,需要請人驗貨,可以提交至法律制裁,但一般人不會這么做,太浪費時間,也分不出勝負。
以我這么多年的工作經驗來看,不會有人在這事上故意找茬,即便真的有問題,那我們也可以拖著,看誰拖的過誰,開始的百分之二十定金,是我們采購材料的錢,按協議做出來不要,那咱們必定也要找他們理論的,再不濟,做出來自己拿到市場賣,有顧客還想要出廠價呢。
咱們心情好,給貨賣出去了,能給他們退點回去是我們良心,要一分不給他們也是兩只眼睛干瞪著。”
他這么說似乎還真能觀望觀望。只要合同規定好就有退路。
“老方,這樣,你容我先想想,我會盡快給你回信。”
后來我把電話打到李小霞那里,想聽聽她的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