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他已經快速臨摹了張了人像。
接下來。
只需要根據心中的人像,找到相似度80%以上的人即可。
放眼望去。
近千名流浪漢聚集在一起,或是聊天,或是呼呼大睡,還有人好奇地朝白樸的方向張望。
所有人幾乎一個模樣,頭發臟亂,身上的衣服發黑。
忍不住讓白樸想到了乙叔。
不過……乙叔家里可沒有這么多隨意在地上擺放的排泄物。
仿佛遍布到處的地雷,稍有不慎就會踩上去。
“唔,好臭。”
花妹皺眉捂鼻子。
“這些人也太臟了吧,吃住和解手都在同一個地方,怪不得安城到處在驅趕流浪漢。”
白樸:“這些人連住的房子都沒有,吃飯也是從垃圾桶撿,你指望他們每天早晚洗澡,吃完飯去獨立衛浴里上廁所,再沖個馬桶?”
“那也不能這么不講文明,真是沒素質。”
“對,是他們喜歡聞自己的屎味,他們喜歡睡在屎旁邊,喜歡看著屎吃自己剛撿來的半個饅頭,他們沒你的鼻子高貴!”
白樸冷嗤。
就像一個即將瀕死的人走在馬路上,花妹這種人只會覺得“晦氣”、“擋路”,永遠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從來不會想更深層的原因。
“你看那個頭上裹著紅塑料袋的,他是不想去找廁所嗎?他的一條腿有問題,根本走不了多遠!”
“那他可以去看病啊,有病還不去看,在這里給別人添麻煩!”花妹反駁。
白樸氣笑了。
“一個吃飯都得從垃圾桶撿的人,你覺得他有錢去醫院嗎?治療費呢?營養補充和藥物呢?手術費呢?”
“誰讓他們不好好努力賺錢,再說了,也不是每個人都有殘疾……”
看不慣花妹這幅高人一等的模樣,白樸直接捏住手臂,將其拽到一旁正在從隔夜泡面桶里撈油水的流浪漢面前:
“你好,這個女人是電視臺的記者,想采訪一下,請問你為什么要當流浪漢呢?”
流浪漢緩緩抬頭。
雙目無神,眼里滿是麻木。
然后繼續用臟污的黑手撈著泡面湯里的碎面渣。
白樸從花妹兜里掏出一張紙幣,在流浪漢面前晃了晃:
“請問你有手有腳,為什么要當流浪漢?”
唰——
瞬間。
圍觀的流浪漢們全部涌了上來,爭搶著想要拿白樸手里的紙幣。
“采訪我吧!”
“我我我我我!”
一群流浪漢擁擠而上,眼睛里流露出巨大的渴望。
“啊,別碰我,你們快走開,別碰我……”花妹驚叫。
很快。
紙幣被一個人搶走。
那人小心翼翼地將紙幣藏進褲兜最私密的位置,嘴巴咧開一笑,露出黑黃的兩排牙齒:
“我本來每月工資一萬二,事業也算蒸蒸日上,就貸款買了個房子,沒想到,開發商卷錢直接跑了,房子沒了,我還得交三十年的貸款,可是第二年,產業結構升級,我干的工作被機械化取代,重新找工作就只有服務員之類的能干,一個月工資也只有三千,可是我的房貸是每月五千,服務員的工資剛到賬就被銀行劃走,連吃飯的錢也沒有……”
其他流浪漢雖然沒搶到紙幣,但也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搶著道:
“我是個技術工種,機械潮大下崗的時候,我倒是保住了工作,但一次在值班過程中,和我搭檔的工友被機器卷了進去,人當場沒了,公司把責任都推到了我身上,最后法院讓我賠五十萬,我總共只有八萬存款哪里出得了這么多錢,氣不過就砸了廠里的設備中控跑了,據說因為那次公司停產損失了好幾千萬利潤……”
“我女兒白血病,為了救她,我把所有家產都賣了還借了一大筆貸款,可是女兒還是走了,只一年時間,借的十萬就滾到了六十萬,我真的還不起……”
“咳咳,我先天免疫缺陷,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家人的精力和存款快被我耗干了,我選擇自己離家出走,可是我的身體干不來重活,還有一次暈倒在人家的店里,自那以后,再也沒人敢雇傭我了……”
“我和兄弟合伙創業,我把所有身家都砸了進去,結果,好兄弟帶著被我錢砸出來的人脈和資源,被同行高價挖走,只留給我八百萬的物料欠款……”
流浪漢越多,說明社會貧富差距越大。
也說明這個社會越畸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