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這支漢軍中的精銳全線崩潰。
山東,膠州灣,一艘海船在暮色中靠近岸邊,在這個整個長江以北戰火撩燃的大地上,燕國大軍占盡巨大優勢,但在海上,還是大夏的天下。船上依次下來十幾人,中間簇擁著一個三十余歲的中年文士,岸上有一二十人牽著馬迎了上去。
一江湖打扮的粗壯漢子道:“王臣相,看這天色,像是要下雨了呀。”
看著一張山東地圖的王鳴之嗯了一聲,小心將地圖收了起來。“一路探查過了嗎?”
這漢子是少林寺俗家弟子,叫陳堯,已跟隨王鳴之多年。
陳堯點了點頭道:“今日抵達膠州,進城太危險,我家就在膠州二十里的陳家莊。我雖然父母雙亡,但伯父一家還在,今晚趕點路到我伯父家休息一晚,明天一路向西,路上都有我們的人接應,到達沂蒙山的新沂,有人會引薦沂蒙山的王蛟和丞相會面。”
陳堯順著目光向西望去,心中卻沒有那種面對故鄉的親切感。這里對他來說是故鄉,但也是傷心地。要不是牢記著父母還葬在這里,他根本沒有想過要回來。對故鄉的一切記憶,恐怕都是十幾年前饑荒的時候,父母臨死前看自己的眼神。
自從八歲就跟著一個游方和尚離開家鄉,到少林寺習的一身精湛的武功,后來被覺善大師派到王鳴之大人身邊,他已經十五年沒有回來過。
近鄉情慌,越接近家鄉,許多小時被遺忘的事情,一個一個浮現在心頭。故居門口那顆大棗樹,他還記得他娘每到棗子快熟的時候,總要把紡車搬到棗樹下看著棗子,然后等棗子熟了,他就跟他爹一起去膠州縣城賣棗。
他還記得又一次上街,一個挑擔子的貨郎問他要了一個棗子,他戀戀不舍得給了,對方卻給了他一個糖人。那是他第一次吃糖,那種甜到心里的滋味,至今都難以忘懷。
在這個寧靜的小村莊里,所有村民都和陳堯一樣,雖然貧困,但都安逸的生活著。
直到有一天,燕國人進村,收走了大部分的糧食后,那個寒冷的冬季,父母死了,自己快要跟著父母走的時候,被一個路過的和尚領到了少林寺。
他突然明白了過來。家鄉就是一個人的根。自己不論走到哪里,自己的根始終在這個小村莊。因為有根,自己才有歸屬感,自己不再是一個孤墳野鬼。
在這個大時代里,有人選擇在第一線抗爭,有人選擇迂回,有人選擇吶喊,有人選擇茍且,有人選擇逃離,有人選擇逃避,也有人選擇跪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