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還夾雜著斷斷續續的悶哼……
熊德康剛皺起眉頭,就見兩道身影出現在庭院門口。
月光斜斜灑下,把熊七少額頭上那圈厚厚的紗布照得格外扎眼。
更加觸目驚心的是,紗布被滲出的血漬染透了大半,邊緣還掛著未干的暗紅,像塊浸了血的破布裹在他頭上。
熊七少整個人癱軟在熊德望的懷里,腳步虛浮得像踩在棉花上,每走一步都要晃一下,臉色白得堪比祠堂里的白玉供桌,連嘴唇都沒了血色。
唯有一雙眼睛還睜著,卻布滿了血絲,透著股驚魂未定的呆滯。
熊德望這位熊族大長老也好不到哪兒去,平日里挺直的腰桿彎了半截,墨色唐裝的衣襟皺巴巴的,袖口還沾著幾點干涸的血印,臉上沒有了往日的威嚴,只剩下揮之不去的沉重,連抬頭看熊德康的勇氣都沒有。
“小七!”
熊德康心頭猛地一沉,腳下的石階仿佛都震了震。
他快步走下去,目光死死盯著熊七少的傷處,指節攥得咯咯響:“你頭上的傷,是誰干的?!”
話音剛落,幾個名字就像驚雷似的在他腦子里炸開……
是夏侯族的人?
或是姬族的子弟?
再不然,是青云宗那些自視過高的弟子?
青云宗弟子的可能性最大,他們仗著宗門勢大,向來不把他們這些地方氏族放在眼里。
熊德望扶著熊七少站穩,喉結滾了滾,剛要開口,就被熊德康的追問打斷:“是不是夏侯族?這些雜碎平日里就處處跟我們熊族過不去!”
他的聲音里滿是戾氣,眼底的怒火幾乎要溢出來:“敢動我熊族的人,我這就帶人去拆了他們的宗祠!”
“族長,不是夏侯族!”
熊德望連忙搖頭,聲音低得像蚊子哼。
熊德康的怒火頓了頓,眉頭擰得更緊:“那是姬族?”
“也不是!”
熊德望的頭垂得更低了,手指無意識地摳著袖口的血印。
“都不是?”
熊德康的臉色瞬間變了,腳步往后退了半步,目光里滿是難以置信:“在東洲地界,還有人敢這么對我熊族的少爺動手?難道是……青云宗的人?”
他說到“青云宗”三個字時,聲音都顫了顫……
青云宗畢竟是大宗門,真要對上,熊族討不到好,可小七傷成這樣,總不能就這么算了。
熊德望沉默了片刻,像是下定了巨大的決心,猛地抬起頭,嘴唇哆嗦著吐出幾個字:“是……是帝都林家的太子爺,林不凡。”
“你說什么?!”
熊德康像是被一道驚雷劈中,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盯著熊德望,眼睛瞪得溜圓,仿佛沒聽清似的:“帝都林家?哪個林家?”
“就是……家主是大宗師林老爺子,林爺林泰是先天宗師的那個林家!”
熊德望的聲音越來越低,“小七惹到的,是林家的太子爺,林不凡!”
“轟!”
當大長老話音一落,熊德康腦子里瞬間一片空白,剛才還熊熊燃燒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瞬間熄滅得干干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