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刻,獨孤帝正在暖閣批閱奏折。
莫影的密報攤在案頭,上面詳細記錄著陳嶸的每一步計劃。皇帝拿起朱筆,在"臘月十五"和"正月朔日"兩個日期上各畫了一個紅圈,嘴角微揚:
"愛卿們既然選了這么好的日子,朕豈能不備一份大禮?"
窗外,雪落無聲。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暗處醞釀。
景仁宮的東暖閣里,貴·妃對著銅鏡將最后一支金釵插入云鬢。
鏡中的美人眉目如畫,絲毫看不出昨夜輾轉反側的痕跡。
"青黛,今日用那盒螺子黛吧。"淑妃輕聲道,"皇上說喜歡遠山眉。"
"奴婢省得。"青黛恭敬地應著,從妝奩底層取出一個精致的琺瑯盒子。
她動作嫻熟地研磨顏料,手腕內側一朵小小的青蓮紋身在袖口若隱若現——這是暗衛組織的標記,三年來從未被貴妃察覺。
貴妃端坐在鏡前,凝視著鏡中為自己描眉的青黛,眼中流露出一種罕見的柔軟。她輕聲問道:“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青黛停下手中的動作,微微垂首,柔聲回答道:“回娘娘,已經八年了。”她的聲音恰到好處地帶著感激之情,仿佛這八年的時光是貴妃賜予她的最大恩賜。
貴妃微微一笑,繼續說道:“若不是本宮當年從浣衣局把你要過來,你恐怕早就……”話未說完,貴妃便輕輕搖了搖頭,似乎不愿再想下去。
青黛連忙接過話頭:“若不是娘娘的恩德,奴婢恐怕早已在那暗無天日的浣衣局中度過余生了。”她的語氣越發懇切,“娘娘對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沒齒難忘。”
貴妃微笑著拍了拍青黛的手,示意她不必再說下去。然后,她突然說道:“去把窗戶關上,本宮有些冷。”
青黛聞言,立刻轉身走向窗邊。就在她轉身的瞬間,貴妃迅速從袖中抽出一張薄如蟬翼的桑皮紙,動作敏捷而隱蔽,仿佛生怕被人發現。
她將桑皮紙輕輕地鋪在妝臺上,然后用手撫平,使其看起來就像是原本就在那里一樣。
等青黛關好窗戶回到貴妃身邊時,貴妃已經用身體擋住了妝臺。她若無其事地對青黛說道:“去取本宮那件杏色披風來。”"
"是。"青黛低頭退出,卻在簾外停住腳步。她從懷中掏出一面特制銅鏡,借著門縫的夾角,清晰看到淑妃正用一支細如發絲的毛筆在桑皮紙上書寫。
那墨水看似透明,但在銅鏡的反射下卻呈現出淡淡的藍色。
——計劃順利,皇帝已信東境告急,臘月廿日按原計行事。
青黛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起來,仿佛一道寒光閃過。她心中暗自思忖,這與昨日陳嶸調整后的計劃完全背道而馳!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她心生警惕,意識到情況可能已經發生了變化。
她悄然無聲地退回廊下,腳步輕盈得如同鬼魅一般。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她故意碰響了珠簾,發出清脆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