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過窗欞,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那一刻,她才發現她的少年郎眼角已有了細紋,曾經意氣風發的蕭將軍,如今眉宇間盡是風霜。
他們相擁而泣,淚水浸透了他單薄的里衣。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斷了回憶。宇文瓊慌忙拭淚,卻見是蕭府的老管家策馬而來。
\"夫人!\"老管家滾鞍下馬,氣喘吁吁,\"宮里來人了,說獨孤明賜了補藥給大人,要您親自接旨!\"
宇文瓊心頭一緊。獨孤明為何突然示好?父親曾任太子太傅,與當時還是太子的獨孤明情同父子,卻在獨孤明明監國后日漸疏遠。
如今爹爹失蹤,夫君出征,獨孤明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回府的路上,宇文瓊望著街邊嬉戲的孩童出神。曾幾何時,她也是無憂無慮的相府千金,后來成了人人艷羨的蕭家婦。
可轉眼間,父族凋零,夫婿遠征,她站在兩個家族之間,竟不知何處才是歸途。
蕭府門前,傳旨太監已等候多時。宇文瓊整衣跪接,卻聽那太監尖聲道:\"陛下口諭,蕭夫人乃宇文氏獨女,特許入宮暫住,以免獨居凄涼。\"
這哪是恩典?分明是要拿她當人質!宇文瓊指尖掐入掌心,面上卻不動聲色:\"臣婦謝陛下隆恩。只是夫君出征前囑咐我看管府邸,實在不敢擅離。還請公公回稟,待夫君凱旋,臣婦必當入宮謝恩。\"
太監瞇起眼睛,正要發作,忽聞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騎絕塵而來,馬上騎士滾鞍下馬,竟是蕭謹騰的親兵隊長。
\"夫人!\"那漢子單膝跪地,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大人命我星夜兼程送來的!\"
宇文瓊顫抖著拆開火漆,熟悉的字跡躍入眼簾:「瓊兒,已至北疆。此地桂花亦盛,折枝寄思。勿憂勿懼,珍重自持。騰字。」
信箋中果真夾著一小枝桂花,雖已干枯,香氣猶存。宇文瓊將花枝貼在鼻尖,仿佛聞到丈夫指尖的氣息。他明知她最喜桂花...
太監見狀,冷哼一聲拂袖而去。宇文瓊卻已不在意這些,她緊攥信箋,望向北方天際。那里有她生死未卜的夫君,有她下落不明的雙親,更有她無法預知的命運。
暮色四合,宇文瓊獨自坐在妝臺前,銅鏡中映出她憔悴的容顏。
她緩緩摘下發間玉簪——這是及笄那年父親所贈,通體碧綠,簪頭雕著展翅青鸞。父親曾說青鸞是忠貞之鳥,一生只認一主。
\"爹爹,你究竟去了哪里?\"她對著玉簪呢喃,\"是女兒做錯了什么嗎?\"
窗外秋風嗚咽,無人應答。宇文瓊忽然將玉簪重重拍在妝臺上,震翻了胭脂盒。
殷紅的脂粉灑落,如血般刺目。鏡中的女子眼神漸漸變了,從哀傷轉為決絕。
\"不,我不能坐以待斃。\"她站起身,走向書房。蕭謹騰離府前曾告訴她,若遇急事,可打開他書案下的暗格。指尖觸到冰涼的機關,暗格應聲而開,里面靜靜躺著一枚青銅令牌和一本薄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