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用神力加固城墻的證明,也是他與疼痛抗爭的一種方式。
“比昨天好些。”他淡淡地說道,聲音中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只是一個謊言。事實上,疼痛并沒有減輕,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劇烈。
輪椅吱呀作響,宇文瓊艱難地挪到城墻邊緣。遠處,牧民正驅趕羊群穿過新開辟的商道,駝鈴聲響徹山谷。
\"看到那個穿藍袍的孩子了嗎?\"她突然指向人群,\"去年雪崩時,你用神力救下的孤兒。\"
蕭謹騰終于轉身。夕陽下,宇文瓊的側臉鍍著金邊,睫毛在眼瞼投下細碎的陰影。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在朱雀大街初見時,她也是這樣迎著光,只不過那時她還能站著朝他笑。
燭火搖曳的軍帳里,獨孤明指尖摩挲著青銅星盤。失去雙眼后,他反而\"看\"得更清楚了——比如現在,星軌顯示東南方有顆星辰正在異動。
\"阿史那律的殘部在集結。\"他對著虛空開口,\"三百里外的黑石峽谷。\"
帳外傳來輪椅壓過枯枝的聲音。宇文瓊掀開簾子時,帶進一縷雪松氣息。\"哥哥又偷看天機?\"她故意讓輪椅碾過獨孤明的衣角,\"太醫令說過...\"
\"星瞳不用就會生銹。\"獨孤明準確抓住她的手腕,空洞的眼窩\"望\"向她,\"就像某些人明明能用神力溫養經脈,偏要忍著腿疼巡邊。\"
宇文瓊抽回手,袖中的天授劍碎片發出輕響。這枚殘片是她如今唯一能調動的神力載體,卻總用來給牧民們化雪取水。
\"報——!\"傳令兵突然沖進來,\"長城第七烽火臺出現裂縫!\"
裂縫比想象的更嚴重。當蕭謹騰趕到時,整段城墻已爬滿蛛網般的裂痕,縫隙里滲出詭異的銀光——是天狼族殘余的神力在沖擊封印。
\"退后!\"他扯開衣襟,獵神印記爆發出刺目血光。神力洪流般涌向城墻,卻在即將觸及裂縫時突然逆轉。
\"噗——\"鮮血噴在城磚上,蕭謹騰單膝跪地。三年來第一次,獵神印記在抗拒他的操控。
\"果然如此。\"獨孤明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他拄著盲杖,星瞳在黑夜中泛著微光:\"當年我們分走的神力,正在重新聚合。\"
宇文瓊的輪椅停在烽火臺下。她仰頭望著裂縫中流動的銀光,突然明白了什么:\"天授劍的碎片...\"
三人同時沉默。當年分散鎮壓的神力若想歸位,意味著——
\"獵神印記要完整了。\"蕭謹騰擦去嘴角的血,笑得比哭還難看,\"看來我這半神,終于要做到頭了。\"
第一片雪花落下時,宇文瓊正在王帳批閱奏章。腿上的舊傷每逢雪天就疼得厲害,她卻堅持不用神力緩解。
帳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仿佛有什么不尋常的事情正在發生。簾子被猛地掀開,一股夾雜著風雪的寒氣撲面而來。
然而,走進帳篷的并不是預期中的侍從,而是一個身影——那個本應在長城值守的男人,蕭謹騰。
她驚愕地看著他,原本想說的話像被什么東西哽在了喉嚨里,一時之間竟發不出聲音。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胸口,那里原本應該有一個獵神印記,如今卻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普通的傷疤。
蕭謹騰的步伐顯得有些緩慢,但每一步都很堅定,他是自己走來的,沒有依靠任何人的攙扶。他的身上還沾著些許雪花,顯然是剛剛經歷了一場風雪的洗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