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信譽和仁德,遠超他們的想象,一時間,所有人對未來的期盼變得更加熾熱和堅定。
“下去好生安撫部眾,酒肉稍后便至,今日好生慶功。”林昊語氣稍緩。
“謝大都督!”眾人感恩戴德地退下。
一直旁觀的楊襲古,此時才撫須感嘆道:“大都督如此仁政,盡收西域雜胡人心,只是此舉恐耗資甚巨啊。”他并非反對,而是擔心負擔。
林昊轉過身,語氣沉穩的說道:“楊都護,錢糧之事,自有輪臺與日后屯田支撐,所耗之資,遠不及一支忠勇無畏之師的價值。”
“此舉,一為安死者,慰生者,固其心志。二來也是為了將來,那些孩子從小由漢人培養,將來便是我大唐最根正苗紅的基石,其忠心,絕非康懷恩等半路歸附者可比。”
楊襲古細細品味,緩緩點頭:“大都督深謀遠慮,老夫佩服。”
他徹底明白了林昊的布局,這已遠超單純的軍事馭下,而是在進行一場深刻的人口與文化重塑,這種同化速度遠比之前的羈縻政策強效的多。
想明白的楊襲古,隨即表態道:“大都督放手施為便是,北庭上下,定當全力配合。”
“有勞大都護!”林昊頷首,繼續部署道:
“明日,我便從老兵中擇選幾人,開設學堂,專教這些胡兵簡單唐言與軍令,畢竟語言不通,也不利于統御。”
“正當如此!”楊襲古深以為然。
處理完戰后事宜,戰略重心自然轉向下一步。林昊與楊襲古步入臨時改建的議事廳,目光落在巨大的西域輿圖上。
“伊州雖下,然側翼之患未除。”楊襲古的手指重重地點在伊州西北方向:
“蒲類海(今巴里坤湖)周邊,乃沙陀突厥朱邪盡忠盤踞之地,此獠昔日便是吐蕃攻陷我北庭之先鋒!”
“沙陀突厥~!”林昊眼神一凝,隨后明白了什么,心中瞬間了然,于是說道:
“我略有耳聞,其部似乎亦曾臣服于我大唐?”
“正是!”楊襲古語氣沉痛,又帶著幾分復雜,“永徽年間,處月部酋長沙陀金山因功受封金滿州都督,其部便居于此地。”
“然安史之亂后,北庭隔絕,沙陀部取道回紇入貢長安,卻備受回鶻盤剝欺壓,其酋朱邪盡忠不得已,率七千帳歸附吐蕃,被吐蕃封為‘統軍大論’。”
“自此,吐蕃每與我大唐交戰,必驅使其為前鋒!北庭陷落,此獠便是元兇之一!”
林昊靜靜地聽著,歷史的糾葛與現實的殘酷在楊襲古的敘述中緩緩展開。
沙陀的背叛有其苦衷,但攻陷北庭的血債卻是事實。
“然則,吐蕃待其亦如芻狗,不過一可利用之炮灰耳。”楊襲古聲音中帶著恨意冷笑道:
“如今伊州為我所得,已斷吐蕃與沙陀之聯系。朱邪盡忠聞訊,必如喪家之犬,恐惶然無依,其為自保,亦為向吐蕃表忠,定然會盡起本部兵馬,前來爭奪伊州!”
林昊目光銳利地盯著地圖上,從蒲類海通往伊州的必經之路,沉聲說道:
“如此說來,我軍無須勞師遠征,只需以逸待勞,在其必經之路上,與他打一場野戰便可。”
“大都督明見!”楊襲古眼中閃過贊許與殺意道:
“此戰,正當一舉殲滅此獠,既除側翼大患,亦可祭奠我北庭殉國將士之英靈,更可揚威西域,讓諸部知曉,叛唐者,雖遠必誅!”
正當此時,親衛來報:“稟大都督,頡于伽斯大相求見,說有軍情想與大都督商議。”
林昊與楊襲古對視一眼,心知回鶻人應該也看出了他們的下一步的動向。
隨后兩人整理衣甲,便讓人帶頡于伽斯進來。
來到大唐軍營內,回鶻大相頡于伽斯的態度愈發客氣。
尤其是每次他親眼見到,唐軍如何以鐵甲利兵,武裝起一支令人畏懼的力量。
同樣也見證了,林昊,是如何將散沙般的雜胡,凝聚成狂熱的仆從軍。